说罢,她躺了下去。
隔着花海,邹以汀忽然觉得,她似乎看着他,却又没在看着他。
她看他的时候,眼里似乎还有另一个人。
他难免想起那个叫玉郎的男子。
他见过玉郎一面,也听过王文与王知微争抢玉郎的桃色传闻。
邹以汀猛灌了自己一壶酒,正想问她,一转头,却发现乾玟已经睡着了。
她仿佛褪下了所有的伪装,只是躺在花海中,风吹过一簇簇花,那些花瓣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像在哄她入睡。
邹以汀默默脱下玄黑的外套,给她盖上。
只是倾身的那一瞬间,他的视线里,满满都是她难得宁静的睡颜。
他不知道他们现在算什么。
夫妻吗?
又不像……
他……想和她成为夫妻吗。
想……
当下,邹以汀忽然大脑清空了一瞬。
然后微微附身,偷偷亲吻了她的唇角。
甫一碰到她温润的唇,便如有春风拂过心田,绽放出片片粉海。
仿佛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
就这样偷偷把心思都藏在心里。
如此一来,无论她什么时候决定离开,他也不后悔。
更深露重。
乾玟在花海上小憩了片刻。
醒来时,已是黎明。
当然,主要是因为元帅那个狗东西又在叫。
今日,右丞相家的老太君过八十大寿,“王知微”拿到了请帖,她要代表怀王府和承平世女府现身的。
不得不起了。
乾玟艰难地起身,发现身上盖了一件玄色的黑袍。
而那人此刻,正侧躺在她的身边,静谧得很。
乾玟一直望着,没动分毫。
须臾,他方缓缓睁开眼睛。
她若无其事地轻笑一声:“走了,回府。”
晨光熹微时,二人已从另一条密道偷偷回到承平世女府。
路上邹以汀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暗自打通了整个京城。
二人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前往丞相府。
刚出院子时,易容好的乾玟瞥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预想到今日阳光亮烈,能把人晒脱层皮。
她回身严厉道:“戴上帷帽。”
一旁的仆人们纷纷低下头。
世女这是嫌弃郎君不好看呀,大家眼观鼻鼻观心,生怕她俩在院子里就吵起来,纷纷作鸟兽散。
邹以汀沉默须臾,方回屋内,拿了一顶青色的帷帽。
院子口飞鹰远远瞧着,只觉得世女好生可恶,竟然又嫌弃他们公子,还凶公子,一口怨气上不来,气得脸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