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爸妈妈说不出话,也不敢哭,只能僵硬地笑。
旁边的护士拿了只小熊温柔地逗她,把她哄笑了。她边哭边笑,说来医院也蛮开心的,可以见到最喜欢的护士姐姐呢。
那个站不起来的、哭泣着的小女孩,现在就完好地站在她身旁,甚至主动走在她前侧,还扭过来冲她笑:“快走呀。”
小女孩穿着完全不合身的粉色护士服,袖子长长地拖在地上,裤腿高高地卷起来,护士帽也几乎罩住了半个脸。露出的肤色极为苍白,像在福尔马林泡过的尸体。
时伊跟着她往前走。
不知道谁的白大褂穿在了她身上,极为洁白崭新。
医院一如既往的热闹,医生、病人熙熙攘攘,各有各的急事。
只是所有人的肤色都是惨白的。
时伊路过电梯间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样,也是一样,苍白,毫无血色,死人似的。
和刚刚的温斯北一样。
她对着镜子挑了挑眉,又扯出个笑。
哦不,比他不知道强了多少呢。
时伊慢悠悠地跟着小女孩查房。
双手插在兜里,摸到里面的一支水笔。
推开病房的门,她竟看到了熟悉的……护士。
是白天的,哄小女孩的那个护士。
她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两条腿一动不动,正尖叫着,哭喊着:“好痛、我的五脏六腑都好痛……为什么我的腿不会动了?”
小女孩从旁边拿起一个小熊,在她面前摇了摇,语气毫无波澜:“不哭,不哭哦。”
“不——”护士慌乱地伸手,想把自己支起来,却直接将那小熊打在地上。没了护士帽,她头发乱七八糟地散开,粘在带着泪痕的脸上,“我不要得癌症,我不要瘫痪,我要活着,我才刚刚毕业啊——”
“你在说什么呀?”小女孩歪歪头望她,“你只是来医院找你最喜欢的护士姐姐——我啊。”
护士好似想起来什么似的。
她怔怔地看着小女孩,再低下头看自己,半晌,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
“不要吵了,会影响别的病人的。”说着,小女孩从旁边的器械盘中拿出注射器,动作极为笨拙地上药,“给你打一针镇定剂。睡着了就不痛了,好不好?”
那注射器里药剂的颜色是黢黑的,在冷色的太阳光下散着粼粼的恐怖之感。
“不——我不要——”
护士尖叫着,她拼命地捶打着自己的两条腿,死命地掐,但却仍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小女孩拿着那药剂朝她走过去,边走,边带笑唱起了摇篮曲。
“睡吧,睡吧……”她奶声奶气,笑容满面,却让人瘆出一身冷意,“我亲爱的宝贝……”
歌声之中,她轻而易举地就控制住了那个成年了的护士,将她的头狠狠地按在了枕头之中,护士拼命地挣扎,却毫无反抗之力。
眼看着药剂即将注射进护士的身体时,时伊突然开了口。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她平静道:“我没有同意给药哦。”
小女孩好像很吃惊,她微微睁大眼睛,整个脸都开裂成蛛网的模样。注射器悬停在空气中,她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最终道:“医生说得对。”
她很遗憾地将那针收了回去,和护士道:“那你要乖乖的,不要吵哦。”
时伊站在小女孩的背后,对护士做了个用拉链拉上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