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自己很近。鼻尖几乎贴上她鼻尖。
那鲜血准确地洒在他脸上,浸湿了他金色的额发,长长的睫毛,从眉骨一路蜿蜒下去,猫儿般的双眸微眯了眯。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
出租屋还是那个出租屋,但好似又多了些时间流逝的痕迹。
冷风从关不紧的窗户中吹进来,若若瑟缩了一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严吴将她的衣服紧了紧,沉声开口:“做噩梦了吗?”
鲜血沿着他弧度优美的下颚滴落在白被上,两人却都恍若未觉。
女人怔怔地发着呆,不说话。
“我去送孩子上学,你在家好好休息。”他顿了一秒,又有些僵硬地道,“家里不要的旧衣服我收拾走,好送人。”
……上学?
孩子已经上学了吗?
时伊没有这部分的记忆。
女人还是不说话。
严吴探身,在她额上留下一个带着温热血痕的吻。
他将衣柜里,若若现在穿不上的衣服全部都装进包里,带走了。
他的身旁,好似是有个陌生的,小小的身影。
时伊试着用若若的角度去看孩子,但她发现,孩子竟全部只是模糊的印象。根本看不清脸。甚至看不清轮廓。
她不知道那是男孩女孩,不知道他她是什么样子的人,也不知道他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时伊的视线落在对面那斑驳的墙上。
那里用透明胶贴着些照片,下面还有便签纸。
是男人规整的、完美到近乎于打印出的漂亮字体,已经开始泛黄晕开,有些模糊了。
3月6日,宝宝会说话了。他先叫了妈妈。
3月19日,宝宝叫了爸爸。
10月18日,宝宝学会走路了。希望他未来的每一步都能走得很稳。
6月20日,今天是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呢。
8月31日,宝宝从今天开始,就是小学生啦。
时间在时伊断档的期间飞速流逝。
照片里的孩子也一样模糊不清,像被人精心地打过马赛克,唯独留下了黑发黑眸的男人。
他对着那一团马赛克温柔地笑。
“那我们走了。”他带着那满脸的血,微弯下腰,道,“和妈妈说再见。”
那团马赛克露出极为诡异的笑容,如鬼脸一般,明明没发出任何声音,男人却温柔地道:“真乖。”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与此同时,衣柜门“砰”地一声,从里而外,全部打开了。
里面孤零零地,只剩一条细吊带的白裙子。
时伊刚才亲眼看着路芜砚拿走了它。
它又回来了。
明明房间内无风,它却随意地招摇起来,得意至极,越转越快,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它尖锐的大笑声。
下一秒,它再次直直地向她冲来——
时伊面无表情地朝它喷出一口鲜血。
尽管她恢复意识时便开始按压着舌尖止血,但伤口太深,还是不断地涌出新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