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没咽,鲜血浓稠,灿烂,满满地喷在那裙子正中间的胸口位置,将那一片全部打湿了。
裙子从胸口的部分,肉眼可见地下坠了一瞬。
然后响起更加恼怒地尖叫。
有用!
时伊一把抓住它的腰间,径直暴力将它浸入了锅里——那是男人给她做的早餐。一锅还温烫着的小米粥。
她力气极大,将裙子团了起来塞进去,裙子在里面呜呜地哭泣着,扑腾着,却被她按得更深。
时伊一边武力镇压着,一边找了把剪刀,挑起在那沾满小米粥的狼狈细吊带,轻柔地剐蹭着,比划着。
吊带裙轻轻地发起抖来。
时伊轻声问:“若若?”
吊带裙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果然。
这笨笨的、软绵绵的出招方式,除了若若以外,时伊还一时想不到其他人选。
“为什么要选在今天杀死我?”时伊饶有兴致地问,“你不是玩得挺高兴的吗?”
吊带裙一动不动。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整个出租屋如同遭受巨大地震般,随着铃声上下颤动,天花板裂开,石灰簌簌掉落,桌椅全部翻倒开来,玩具小汽车在地上滚动,时伊几乎站立不稳。
但她很确定,她抓住吊带裙的手从未松开过。
可吊带裙仍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
时伊仿佛听到了若若的声音。
她拼命地尖叫着,抵抗着,却毫无反抗之力,凶猛地朝时伊撞了过来。
时伊再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失去的记忆突然涌现出来。
碎片式的,莫名其妙的。
她看到男人认真地和孩子一起学幼儿园的课程,学小学的课程,再和孩子一起讨论题目,被孩子骂笨也不生气,只诚恳地夸奖他。
看到他把孩子的奖状拿去打印店花钱塑封,再一张张地粘贴在床头的婚纱照旁,和她说我们马上就要被孩子的奖状包围起来了。
看到他教孩子怎么做饭,怎么修水管,怎么换灯泡,他会要求孩子在他不在家的时候,也可以独立地照顾好妈妈。
回忆的世界很模糊,孩子仍是一团马赛克。
她好像从来都没正眼瞧过孩子。
只有那沉默的、无趣的、黑发黑眸的男人……
会很偶尔地清晰一瞬。
譬如当他极少地笑起来的时候。
她看到自己规定他回家的时间不能晚于九点,晚了的话她直接不开门,任由他站在门口如何恳求。
除非他带回来足够的钱。
那样她会毫不犹豫地放他进屋来。
他会低声说谢谢,她会高高在上地冷嗤一声。
她看到他累到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就睡着了,看到他发起高烧,看到他日夜咳嗽,喘不上气,又装作没看到。
她看到他抱着那团马赛克跑前跑后,说孩子很不舒服,黄疸一直退不下去……
她看到——
男人抱着孩子,拉着女人的手。
他们一起踏入了第一人民医院。
他们在长长的走廊上穿梭,来医院的次数太少,甚至敲错了一间诊室,才找到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