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簌好似找到了她的弱点,掀开被子也钻进去,嘴上叫姐姐,行为上没有一丝尊敬姐姐的意思。
毕竟没有哪个世俗意义上的好弟弟会在姐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越来越来劲的。
没多久,就该到中秋节了,薛瑛叫小厨房做了些耐储存的月饼,打包好,想要托人送给薛徵。
第二日,她陪侯夫人去了一趟永兴寺,为薛徵求平安。
回城的时候,一直好好的马车突然晃了一下,有一只车轱辘滚落,坐在里面的侯夫人吓得惊慌失措,薛瑛扶着她下来,由护卫陪着,母女俩走回城内。
一路上,侯夫人都惊惶未定,捂着胸口。
“娘,没事的。”
薛瑛宽慰她,也许马车经久未修,车轱辘松了而已,城外官道都是平路,没出什么大事。
侯夫人的脸色却并未好转多少,她摇摇头,握住薛瑛的手,“瑛瑛,不知道为什么,我今日,一直心慌,我的眼皮也一直在跳,我……我怕,我怕你哥哥出事了……”
第47章第四十七章下狱
关外风沙满天,刮在脸上犹如刀割,大军行进时,马踏黄沙,风衣猎猎,薛徵听到身后传来不成串的刺耳呼叫声,勒马停下,将脸上的面罩推了上去。
森寒铁甲下露出一双锋利的眉眼,若鹰瞵鹗视,满是震慑,后头慢吞吞跑过来一匹战马,趴在上面的姚国舅吐得昏天黑地,一身污秽,他腰杆软得直不起来,眼白翻出,喘气道:“我不行了……”
“姚大人。”
薛徵沉声开口,“大军行进,任何人都不能掉队,私自脱离队伍,视为逃兵处置。”
姚国舅养尊处优,以前在宫里,托皇后的提携,在禁军中领了个混吃等死的官,他懂什么行军打仗,被派过来督军后也是作威作福,几次险些闹出事,薛徵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没有罚他,只警告了事。
驻军要迁营,时间紧迫,容不得几次三番地歇息,更遑论为了照顾某个人耽误整个军队的行程,而姚敬没有吃过这种苦,从早到晚都在赶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夜里枕着刀睡觉,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刻爬起来。
他哪里受得了这种颠簸,赶路赶得吐了,整个人都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薛徵冷眼旁观,看他吐得胆汁都要出来,才示意军医过来看一看,大军也趁这个机会停下来休息休息。
李副将乐呵呵地看着不远处跟死了一回似的姚国舅,笑得脸都开花了,“哎哟,笑死俺了,瞧那龟孙的衰样。”
薛徵面色平静,打开水袋喝了两口,一旁的下属将地形图拿给他,薛徵凝着眉低头盘算,按照脚程,应当是能到的。
大军即将北上,分成两拨,一拨驻扎在小盘沙附近,另一拨继续往西,这一年,薛徵一直在打胜仗,虽败过几回,但都会拼尽全力撕下敌军的一块肉,雁门关附近几座丢失的城池也悉数收复,驻军继续往西攻打,欲收复其余失地,薛徵此次领兵便是为了这个目的。
赶到小盘沙后,薛徵将队伍分成两拨,他对李副将说道:“你与姚敬留在此处守城,我不放心他。”
李副将重重颔首,“末将明白。”
姚国舅这个督军指望不上,真正能做决定的还是李副将,留在小盘沙的这批人,就如后盾一样,来之前他们已经计划好了路线,倘若前线需要营救,他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恰好姚国舅也已经经不起折腾,赶了几天路,他就吐了几天,如今好不容易能在小盘沙驻扎,他是半点路都不愿意继续走了。
薛徵将这里部署完,带着另一批兵马继续赶路。
李副将站在城楼上望着大军离去,回头,看了眼脸色苍白如纸的姚国舅,冷哼,“国舅爷这身子骨未免太弱了,不若早些回京去的好。”
姚敬两眼昏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被人扶着去休息。
姚敬在榻上躺了三日才能下地,一封密报正是此时送到了他手中。
他有气无力地接过,亲信说,这是宫里八百里加急传过来的信。
姚敬之所以顶了个督军的名头来到边关,是因为太子与皇后不放心薛徵,才让他过来盯着,伺机而动,姚敬拆开信,匆匆扫了两眼,神色一敛,叫人赶紧拿去烧了。
他沉思片刻,招了招手,营帐外,李副将指挥士兵清点兵器的声音传来,此人是薛徵麾下嫡系,不先除了他,怕是不好办事。
前线。
这一年,外族节节败退,驻军已收复数座城池,雍城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当初犬戎强攻三个多月才将雍城拿下,敌军一进城便将百姓屠杀干净泄愤,时至今日,城外的沙地都还是血红色的。
薛徵的军队驻扎在雍城五十里外的山丘下,地形易于掩藏,他席地而坐,风沙满面,沉着声音部署接下来围攻雍城的计划。
“曹校尉率三千步兵佯攻西门,声势要大,引其主力箭矢,再派精锐五百趁乱从东侧攀城,东坡陡峭,守备必疏,其余人则随我主攻南门。”
“是!”
傍晚,风卷着沙砾,刮过血染的丘地,散不尽的铁锈腥气弥漫在鼻尖。
薛徵背靠冰冷的沙壁,擦拭着佩刀,肩上铁甲散发着森森寒气,他巡视四周,手按在刀鞘上,只待天明后,大军便会进攻雍城,这一场若能胜,失地收复,他也终于可以回京。
薛徵将放在衣襟下的荷包取出来,小小的平安符躺在掌心,一旁的玉石在月光下幽幽亮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