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根鱼线上可以挂三支饵,饵用得是红虫,杨今予犹豫了一下,觉得有点恶心,没敢碰。
他尬在原地看闫父一只只串好,这画面莫名像头一回上门见人,光等着吃不搭手干活的儿媳妇。
这是一个繁复的过程,等了有十分钟,两杆饵都甩下水,闫父目视前方坐定。
杨今予嘴唇翕动几番斟酌,还没等找好开场白,闫父便先开了口:“你很勇敢。”
杨今予愣了愣。
不知道闫父何出此言,又算不算先礼后兵。
但杨今予思虑再多,也学不会拐弯抹角,直接道:“我找您,是想问一件事。”
闫父扫过来一眼,岁月的风霜可以将人眼神变得深邃,那是年过半百的老人都会有的沉着:“问吧。”
杨今予:“闫肃身上的伤,您亲眼看到过吗?”
闫父闻言,眉头稍稍一蹙,不太满意道:“没出息,他技不如人不从自身找问题,还学会到处诉苦了?”
“没有,是我自己发现的。”杨今予摸了摸鼻尖。
闫父看待闫肃的角度居然是这样的?
杨今予正襟危坐:“所以叔叔对他的不满,来源于我吗?”
闫父颇为意外的扫了杨今予一眼。
由于是在钓鱼,他的声量很尊重鱼,没太大声。但吐出的每一个气息都是稳而重的,还是让人有种声若洪钟的错觉,大概是习武人的丹田聚气的习惯:“你敢直接来问我,确实勇敢,也比小肃有担当。”
闫父顿了顿:“但是孩子,我是一个父亲。不可能希望他误入歧途。”
杨今予不自觉攥紧了鱼竿。
闫父问他:“你跟小肃。。多久了。”
“三个多月。”杨今予想了想。
他的回答令自己也稍微有些惊讶,竟然才三个多月吗?总感觉与闫肃一起经历了很久很久。
闫父平静的点点头:“还没有太久,到此为止吧。”
很直接的诉求。
这一老一少的两个人,某种意义上来说,身上都有种恃才傲物的直接,出口成刀剑。
“。。”杨今予有些错愕的抬眸,“我找您,不是想听到这种话的。”
“孩子,那你想干什么?来让我同意你们,然后看着闫家后继无人?”
大概是从来没有小辈敢这么跟他说过话,闫父稍微有些不悦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我。。”
杨今予舔舔嘴唇,被闫父一句「后继」弄得没脾气。
不太能理解这种迂腐,下意识想说「你家有皇位要继承」,但他不是来吵架的,还是忍住了没犯病。
毕竟他的态度,也直接影响闫父对闫肃的态度。
“您不怕把他打废了吗。”杨今予隐藏情绪的功夫不到家,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出来郁闷。
闫父哼了一声:“习武之人不敲打不成器,武馆上下谁不是棍棒下长大的,就他闫肃娇气?”
杨今予哑然。
这时他手里的鱼竿蓦地一沉,平静的水面荡开一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