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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2苦战上（第3页）

正是赵立宽。

“跪下。”周军将领喝道。

李绍膝盖微弯，却又挺直腰杆：“我愿降，但请允许我站着说话。”

赵立宽抬眼看他，目光如电。

片刻后，他轻轻点头：“准。”

李绍深吸一口气：“代国已亡，齐王伏诛，陛下被俘，社稷倾覆。我本该殉国，但念及麾下三千将士皆有父母妻儿，不忍其无辜受戮，故冒死前来请降。愿率残部归顺，永不反叛。”

赵立宽静静听着，手指轻敲案几。

良久，才开口：“你可知你叔父李光业犯了何罪？”

“擅启边衅，劫掠周民，毁约背盟。”

“不错。”赵立宽站起身，踱步而出，“他以为我周国内乱初平，无力外顾，便趁机夺取三州之地。殊不知，我赵某人虽出身寒微，却最恨欺软怕硬之徒。你代国偏居西北，本可安享太平，偏要效仿豺狼，噬人膏血。今日之祸，非我所赐，乃尔自取。”

李绍低头：“罪责在我国君，不在百姓。”

“所以你来请降，是替百姓赎罪？”赵立宽冷笑，“那你告诉我，若我赦你全军，你如何约束部下？若他日再生异心，又当如何？”

李绍毫不犹豫：“若有人叛，我愿以全家性命抵偿。”

帐内一片肃静。

赵立宽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问道：“你读过书吗？”

“略通经史。”

“那你可知春秋时楚庄王灭陈，后复其国之事？”

“知之。楚庄王伐陈，因夏征舒弑君，遂灭之。后因申叔时劝谏，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罚过其罪’，乃复陈国。”

赵立宽点头：“我周朝立国以来，一向以仁义治天下。虽兴兵讨逆，亦不忘怀柔远人。今代国虽灭，然百姓无辜。若有人真心归附，我岂吝惜一道赦令？”

李绍心头一震，急忙跪下：“谢元帅宽宏！”

赵立宽扶案而立：“但我有一个条件。”

“请讲。”

“你必须写下《降表》，昭告天下，承认代国之罪，宣誓永为周臣。且需亲率旧部，助我清剿境内残寇??那些不愿投降、仍欲顽抗之人。”

李绍浑身一僵。

这意味着他将成为“带路党”，亲手剿灭昔日同袍。

可若不答应……

他想起山谷中那三千双眼睛，想起妻儿尚在城中为人质，想起无数曾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兄弟，如今或死或俘，或沦为奴仆。

良久，他重重叩首：“……遵命。”

赵立宽微微颔首，唤来文书官：“拟诏。封李绍为‘归义侯’，授游击将军衔，暂领旧部，驻守原地，负责安抚流民，缉捕乱党。待局势稳定，再行调遣。”

李绍接过印信，双手颤抖。

他知道，从此以后，他不再是代国的将军，而是周国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