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山林寂寥。
刚刚那道响声过后,山林重新归于沉寂。
连绵的积雪吞并了山林中的一切动静。
就在这一刻。
漆黑的山脉中,一点红光浮现。
在无星光,无月色的情况。。。
风雪停了,春光如刀割开厚重云层,洒落在昆仑之巅。那朵记思花在碑前轻轻摇曳,金晕流转,仿佛承载着千万人的呼吸与低语。花瓣微颤,竟传出一声极轻的童谣哼唱??正是小女孩母亲临终前所吟的那段旋律。
昭明跪在碑前,身体仍半晶化,铭文未褪,双目金光缓缓收敛。他额头残留着江宁手掌按过的印记,一道螺旋状纹路正悄然渗入骨髓,如同血脉里多了一条新的河流。他的意识尚未完全回归肉身,还在那片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漂流:看见远古先民以血刻碑,目睹历代守炉人焚身殉道,听见无数名字在虚空中呐喊,“记得我”。
而最清晰的一幕,是五百年前那一夜??
苍梧岭大火冲天,承光炉崩裂,九脉传人尽数伏诛。唯有一名年轻女子抱着婴儿突围而出,身后追兵如潮,铜铃响彻山林。她奔至断崖边,回望火海中倒下的石柱,咬破指尖,在襁褓上写下“昭”字,随即跃下深渊。风雪裹挟着她的嘶吼:“若天下忘你,娘也不忘!”
那是他的母亲。
也是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五禽真解?终篇》真正的钥匙,并非五神合一,而是**血脉共鸣**??唯有亲历过被遗忘之痛、背负着至亲牺牲记忆的人,才能真正唤醒心渊碑的终极意志。
“老师……”小女孩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她站在碑侧,衣襟上的记思花已完全绽放,整朵花竟开始离体漂浮,缓缓融入碑身。随着最后一缕金光没入石缝,整座心渊碑发出低沉轰鸣,像是久眠巨兽睁开了眼。
十二名少年齐齐跪倒,体内金纹自发浮现,彼此连接成环,竟与碑底地脉隐隐呼应。他们虽未言语,却在同一瞬间感知到某种超越语言的存在??那是千年来所有被抹除者的集体残念,如今正通过碑体反向注入他们的灵魂。
“他们在回来。”少女喃喃,“那些本该消失的记忆……正在重生。”
昭明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单纯的传人,而是“活碑”的一部分。每一个心跳都在记录历史,每一次呼吸都在对抗遗忘。
但他也清楚,这场胜利太过短暂。
远处雪原之上,黑影浮现。一辆辆钢铁战车残骸冒着青烟,炮管扭曲断裂,显然已在刚才那一击中毁灭。可就在废墟之间,新的轮廓正从地下升起??通体漆黑的金属傀儡,高达三丈,面部无五官,只有一枚旋转的银盘,中央刻着“净忆军团?第七代”字样。
更令人窒息的是,这些傀儡并非单独行动。它们肩并肩排列,组成方阵,脚下地面裂开,露出纵横交错的青铜管道,如同蛛网般延伸向四面八方。每一步踏下,都伴随着低频震荡,空气中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逆忆阵……还没失效。”母亲低声说,手中紧握《五禽真解?终篇》,脸色苍白,“他们在用机械模拟‘万人献祭’的能量场,试图强行逆转碑文流向。这不是军队,是**移动的记忆绞杀机**。”
昭明眯起眼睛,体内五禽神志再度躁动。熊之稳、虎之烈、鹿之灵、猿之变、鹤之逸,五股力量在他经络中奔涌不休。但这一次,他感受到一丝异样??当五神融合时,竟有一丝陌生的气息混杂其中,似曾相识,却又无法捕捉。
直到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里,赫然浮现出第六道纹路??形如蛇,蜿蜒曲折,缠绕于五禽图腾之外。
“六神?”他心头一震。
母亲猛然抓住他手腕,声音颤抖:“不可能……‘六神归位’只是传说!江宁留下的手札里提过一次,说当‘肉身载史’达到极致,第五神之后还会觉醒第六识??**忆觉**。那是超越感官的纯粹记忆感知,能直接触碰时间本身的褶皱。”
话音未落,天空骤变。
原本晴朗的天穹忽然撕裂,乌云翻滚如墨,一道巨大阴影自高空垂落。那是一艘前所未见的飞行舰艇,通体由白骨与青铜拼接而成,船首镶嵌着一颗巨大的水晶头颅,空洞的眼窝中跳动着幽蓝火焰。
“无忧殿……亲自来了。”母亲咬牙,“他们竟然启动了‘先祖遗骸动力炉’!”
扩音器再度响起,这次的声音不再冰冷,反而带着诡异的温柔:“昭明,你做得很好。你重启了心渊碑,激活了散忆之河。现在,请把控制权交给我们。我们不是要消灭记忆,而是要**统一记忆**。混乱的回忆只会引发社会动荡,只有经过筛选的真实,才是真正的和平。”
“筛选?”昭明冷笑,“你们删掉三百个村庄的名字,就叫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