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按章办事。”谢成昂首,“工程延期,责任不在本侯。”
“不在你?”马寻从怀中掏出一叠账册,“那你解释一下,为何工部拨款十万两,实际到账不足六万?剩下的四万两,去了哪里?”
谢成脸色微变:“这……这是户部的事,与我无关。”
“好一个‘无关’。”马寻冷笑,转向众工匠,“各位父老,今日我以皇亲之身,向你们赔罪。欠你们的工钱,三日内全额补发。损毁的材料,加倍赔偿。若再有人克扣欺压,我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人群爆发出欢呼。
谢成怒极反笑:“马国舅,你莫要欺人太甚!别忘了,你只是个外戚,无权干涉军政!”
“没错,我是外戚。”马寻缓缓转身,目光如刀,“可我也是马皇后唯一的兄长,是秦王、晋王、代王的亲舅舅,是静茹小姐等着出嫁时唯一想见的人。你说我没权?那我告诉你??今日这事,我管定了!”
他一声令下,亲卫当场查封账房,拘押监工。当晚,三万两白银由户部特使押送至工地,尽数发放。
第二日清晨,工匠们自发复工,敲打声、号子声响彻云霄。
而谢成,则被一道八百里加急军报送往应天。洪武御笔亲批:“革职查办,下狱候审。”
***
七日后,马寻终于抵达太原城。此时谢氏已在大夫精心调治下苏醒,听闻舅舅力挽狂澜,含泪道:“舅舅……让您费心了。”
马寻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傻孩子,舅舅答应过你娘,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这点风雨,算得了什么?”
婚礼前夜,他独自登上晋王府角楼,望着满城灯火,久久不语。
汤和走来,递上一碗热汤:“还在想西安的事?”
马寻点头:“朱?年纪轻,肩上担子重。我怕他扛不住。”
“他会的。”汤和道,“你没看到他批的那道互市令吗?恩威并施,条理分明,颇有帝王之风。他不需要你一直守着,他需要的是你相信他。”
马寻笑了笑,仰望星空:“是啊……孩子总要长大。”
次日,晋王大婚。鼓乐齐鸣,彩绸飘舞,静茹身穿凤冠霞帔,在马寻牵引下步入礼堂。当她看见舅舅站在喜堂中央,眼中泪水潸然而下。
“舅舅……您来了……”
“来了。”马寻轻轻抚着她的发,“娘在天上,一定也在看着你。”
大典完毕,宾客散去。马寻坐在偏殿,取出那块玉佩,默默摩挲。
他知道,自己该回西安了。
可他也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酝酿。
因为在应天府的深宫中,那位蟒袍男子正展开一幅新的地图,上面赫然标注着:“秦王??可控否?”
他提起朱笔,在“可”字上重重画了一个圈。
窗外,乌云蔽月,雷声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