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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二章 混沌之气的消亡（第1页）

正期待着秦啸天大展拳脚的惊蛰长老：？？？

“我……噗！”

山门外，四道身影立于晨光之中。为首的青年背着药篓，肩头落着几片桃瓣，正是曾在南陵关外与虞昭一行擦肩而过的旅人之一。他身旁站着一名戴面纱的女子，手中握着一株枯枝，枝头却隐隐泛出青芽；另一侧是两名少年，一个抱着破旧木匣，另一个腰间挂着半截断剑，剑穗上系着褪色红绳。

“师尊。”弟子低声提醒，“他们说……是从‘忘川遗脉’最后那座荒村来的。”

虞昭脚步微顿，目光落在那背药篓的青年脸上。那人抬头，眼中竟有熟悉的悲恸与感激交织，仿佛穿越生死才得以相见。

“您救了我妹妹。”他嗓音沙哑，“那天她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姐姐送的花不会枯啦’。我们查了七日，才顺着村民口中的描述找到这里??您就是那位白衣师尊。”

虞昭静静望着他们，没有否认。

面纱女子上前一步，将手中枯枝轻轻放在石阶上：“这是我娘生前种的最后一棵树。它死了七年，昨夜忽然抽芽。我想……是不是因为她终于被记住了？”

虞昭弯腰拾起枯枝，指尖拂过树皮裂痕，忽觉心口一震。她的识海深处，《铭魂录》无风自动，一页泛黄纸张悄然翻动??上面赫然写着：“林氏，年三十八，临终前念子未归。”

她抬眼，声音轻得几乎融化在风里：“你说你姓林？”

女子点头，面纱轻颤：“我叫林晚。父亲早亡，母亲带着我和弟弟逃难至南陵边村。后来……我们都成了井中梦民，不知昼夜，只知笑。”

“可你们现在醒了。”虞昭说。

“是您让我们醒的。”青年跪下，重重叩首，“我们本不该活。那些年，我们在梦里吃人、杀人，手上沾满血。醒来后，村里老人指着我们骂妖孽，孩童见我们就哭。我们无处可去，只想来谢您一声??若不是您毁了那井，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虞昭沉默良久，转身步入院中，取来一只青瓷碗，盛满清水，放入一片“雪心兰”粉末。她递过去：“喝下它，若你能承受这份痛，便不是妖孽，而是幸存者。”

青年毫不犹豫饮尽，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片刻后，他双目通红，伏地痛哭：“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吃了阿婆的肉，还笑着说甜……我该死！我该死啊！”

虞昭蹲下身，手掌覆在他颤抖的肩头：“记住这个痛，但别让它杀了你。你活着，才有资格赎罪。”

林晚也接过一碗水，饮罢静默不语，唯有泪水无声滑落。她打开木匣，取出一块焦黑的木牌，上面刻着“林母”二字。

“这是我家祠堂烧剩的。”她低声道，“我想重建香火，可没人愿意为‘梦蚀村’的人立碑。他们说，死于邪术者，魂不得安，祭之招祸。”

虞昭接过木牌，指尖抚过焦痕，忽然开口：“明日辰时，我在默哀台设坛，为南陵三百二十七名亡魂重录姓名，补入《铭魂录》。你们若愿，可随我一同书写。”

四人皆跪，哽咽不能言。

当夜，虞昭独坐灯下，提笔誊录新名册。写至“林氏”时，笔尖一顿，墨迹晕开如泪。她闭目凝神，识海中浮现出井底妇人的面容。

“娘，”她轻唤，“若您听见，请告诉我??这世间，究竟该如何安放执念？”

窗外无风，案上烛火却轻轻摇曳了一下，似有回应。

翌日清晨，默哀台前已聚了不少人。除了林家四人，还有几位曾受梦毒波及的边境百姓，甚至两名朝廷派来的文书官，手持玉牒，准备记录“南陵异事”的结案陈词。

虞昭白衣素袍，额间金纹隐现，立于高台之上。她身后悬着一幅长卷，正是《铭魂录》展开的第一百零八页，墨迹未干。

“今日，不为超度，不为封印。”她的声音清越如钟，“只为证明??他们活过。”

她逐一念出名字，每念一人，便有一盏魂灯自台上升起，缓缓飞向天际。林晚捧着木牌站在最前，听着母亲的名字被郑重宣读，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萧霁悄然立于台角，手中托着一盏特制魂灯，内里封着一滴“归元丹”精华。他看着虞昭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单薄而坚定，心头蓦地一紧。

沈照夜坐在不远处的亭中，新弦已成，此刻奏起一支极缓的曲调，名为《归途》。琴声如溪流，洗去人心淤塞。谢无咎则默默守在四周，剑不出鞘，却气机森然，震慑任何试图干扰仪式的阴祟。

当最后一个名字落下，天空忽然裂开一道微光。众人仰首，只见那三百二十七盏魂灯并未消散，反而在高空汇聚成一片星河，宛如银河倾泻，映照整座山谷。

“这是……记忆共鸣？”萧霁喃喃。

虞昭仰望着那片光河，眼角渗出血丝，却笑意温润：“他们彼此认出了彼此。真正的安息，不是遗忘，也不是囚禁，而是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