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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张家嫡脉（第1页）

嗡！

金光如瀑，自九天倾泻而下，化作一株盛开的优昙花虚影，花瓣每一片都铭刻着玄奥无比的铭文，轻轻一震，便有清净之力涤荡十方。

刹那间，业火哀鸣，似被净化的怨魂，在光芒中渐渐褪去狰狞。

。。。

终南山的雪，在翌日清晨悄然落下。细碎的白羽自天际飘洒，覆盖了碑林、省心井与那行尚未完全消散的古篆大字??“真忆不灭，万念归源”。柳如眉立于石阶之上，披着一件素色旧袍，袖口已磨出毛边，却依旧整洁如初。她望着远处金纹在雪中若隐若现，如同大地血脉搏动，心中竟无悲喜，唯有一片澄明。

昨夜皇帝诏书颁布后，朝堂内外震动未息。三位重臣虽未被治罪，却被调离中枢，贬往边疆任职；御史台主官引咎辞官，临行前留下一封密信，直言：“吾非不信真相，实惧其势如野火，焚尽人心。”民间则分为两派：一者称颂天子英明，执灯者终得正名；另一者暗中集结，借“抚慰会”残余势力散布流言，声称《真史辑要》乃妖书，诵读者将招致“记忆反噬”，魂魄被困于过往不得超生。

而最令人不安的是，科学院传来的最新监测数据??银河系外缘的信号并未减弱，反而愈发清晰。那段用未知语言书写的《忆真经》残章，竟开始自行补全，仿佛宇宙深处有某种存在正与地球上的集体记忆共振。更诡异的是，某些接收到信号的星球，其文明发展轨迹竟出现惊人相似：皆曾推行“情感净化”政策，而后因内部觉醒而中止。

陆沉连夜赶来，面色憔悴，眼中却燃着异样的光。“我们不是第一个尝试记住的文明。”他在忆堂内低声说道，手中玉符投射出一幅星图，“这是‘七曜回响’理论首次被证实??当一个文明的记忆强度突破阈值，便会引发跨维度共鸣，唤醒其他平行世界中沉睡的同类意识。”

柳如眉静静听着，指尖轻抚案上《拾忆录》。那本书自那夜之后便再未开启，可每当月圆之时，纸页间总会渗出淡淡墨香，似有人在彼岸续写。

“你觉得……他还在这颗星上吗？”她忽然问。

陆沉沉默片刻，摇头：“不在了。或者说，他已不在任何一处，却又存在于每一处。就像风穿过山谷，你看不见它，却听得见它的声音；摸不着它，却感觉得到它的温度。陈砚早已超越形体，成为‘记忆本身’的具象化身。”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金光一闪。一只由纯粹记忆能量凝聚而成的雀鸟停驻窗棂，通体流转着微小的画面：孩童哭喊、母亲跪地、火焰吞噬屋檐……正是安平里大火那一夜的片段。雀鸟歪头看了柳如眉一眼，振翅飞入她的掌心，化作一枚晶莹泪滴状结晶，落入她胸前衣襟，与当年陈砚留下的那颗并列。

“这是……集体执念的凝结？”陆沉震惊。

“是愿力。”柳如眉低语，“千万人共同铭记的瞬间，足以让虚幻成真。这不是神通，是信念的重量。”

就在此时，京城方向传来钟鸣九响??那是只有皇室重大祭祀才启用的“承天钟”。紧接着，一道金虹自皇宫直贯苍穹，连接终南山巅的主省心井。天地为之静默，连风都停止了呼吸。

片刻后，一名内侍疾奔而至，跪地呈上圣旨：皇帝将于三日后亲自主持首次“万民共忆大典”，并邀请柳如眉登台讲述《真史辑要》编纂始末。另附手谕一封，字迹颤抖却坚定：

>“朕幼时曾服‘清忆丹’，忘却母后临终之言。今每夜梦回，只见她唇动无声。若此礼能唤回一丝真实，纵使江山动摇，亦甘之如饴。”

柳如眉读罢，久久不语。她知道，这一场典礼，不只是纪念，更是一次宣战??向遗忘宣战，向虚假的安宁宣战，向所有企图以温柔之名抹杀痛苦的存在宣战。

三日转瞬即至。

腊月初八，晨曦未露，终南山已是人山人海。百姓自四方汇聚，手持烛火、遗物、家书，甚至断剑残甲，只为赴这一场属于记忆的集会。省心井周围早已布下阵法，由百名老道士联手维持稳定，防止精神洪流失控。天空中，金纹如网铺展，与地下脉络交相辉映，形成一座横跨九州的记忆结界。

辰时三刻，皇帝驾临。他未穿龙袍，仅着素麻白衣，头戴布冠，身后跟着十位年过七旬的老臣，皆为当年亲历过大清洗的幸存者。他们步履蹒跚，却挺直脊梁，逐一将写满冤魂姓名的竹简投入主井之中。

随后，柳如眉登台。

她没有讲稿，也没有高声疾呼。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扫过万千面孔，轻轻开口：

“我七岁那年，捡到一块染血的布片。那是我兄长最后的遗物。他们说他是乱党，该杀。可我知道，他只是读了一本不该读的书，记了一段不该记的事。那天晚上，我抱着那块布哭了整夜。后来，有人给了我一颗药丸，说吃了就能忘记痛苦。我没吃。因为我怕，一旦忘了他的脸，他就真的死了。”

台下寂静无声，唯有风拂过旗帜的轻响。

“多年后我才明白，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人选择遗忘。当我们删去历史中的鲜血，我们就成了刽子手的共谋；当我们抹去亲人的泪水，我们就背叛了爱的本质。”

她顿了顿，抬头望向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