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月温顺地躺在他怀中,心里却想:等到那时,只有自己知道皇上是他杀死的,他就算不马上弄死自己,迟早也会吧。
为什么他会觉得跟他有了肌肤之亲,她就会听他命令,受他威胁,会一心一意盼着他做皇帝?
她是无法执政掌权,所以才要依靠男人,而不是没脑子。
紧张而慌乱的夜里,两人如此相偎着,倒是少有的宁静和安稳,萧峻想,今夜行动如果成功,他一定会让她留在宫中做太妃,两人一辈子相守。
皇上无子,可他却是没问题的,他可以让她拥有好几个孩子……若有可能,他要想办法让她做堂堂正正的妃子。
想着想着,他便无意识睡了过去。
苏如月慢慢将他扶到枕上,他翻了个身,安稳睡下。
她本是六宫协理,皇后如今有了身孕,顾不上的杂务更多,所以宫中事情大多由她作主,包括这紫宸宫的汤药。
自当初宫中的假药案之后,皇上入口的东西更是慎之又慎,但他这个赵王府二郎却不同,虽被立为储君,可到底没有正式受封,没有品级,宫中也就没有细致的规矩流程,想要在他的汤药饭食中放点东西,十分容易。
他给她的安神药,她就在事先让人下在他饭食中了,所以他才会疲惫不堪,不知不觉睡去。
此刻看着平静躺着的男人,苏如月还有着最后的犹豫,是否要动手。
可是,事已至此,唯有动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在房中拿盆打好水,从怀中拿出他给的桑纸,层层浸湿,然后一张张覆到他脸上。
就这样吧,若皇上活了,那她还是苏贵妃;若皇上死了,谁管它以后谁是皇上。
反正到时候一切都回到原点,她再无把柄在人手上。
这杀人方法确实好,萧峻只在第五张桑纸覆在脸上时微微动了动,试图大口呼吸,发出些微动静却没能醒来,随后就陷入昏睡。
等到十张桑纸全覆上去,他人早已没了动静。
苏如月静静看着他,她想,他是否从来没怀疑过她呢?
自己好像真的太冷情,这是她第一个动心的男人,也是欢欢喜喜恩爱过一场的男人,此时亲手了结他的性命,她竟然能如此平静。
所以,虞璎啊,就不要说她无情了,她从前不辩解,如今则可以真正承认,她就是个无情的人。
但愿虞璎以后不要落到她手上,到时便会知道她的手段了。
直到第二日一早,宫人发现萧峻房中久久敲门无人应答,推门进去后却发现萧峻暴毙于床上。
当夜是苏贵妃侍疾,清早已离去,换成了宫中另一名妃嫔,那妃嫔闻知此事,大骇,只能去告知皇后,皇后去了紫宸宫,因身怀有孕而不敢近前去看,只能一边传苏贵妃过来,一边让太医查看。
苏贵妃对此一无所知;太医只能看出是窒息而亡,因什么事则看不出,得让仵作验尸体,但萧峻是储君,哪能随随便便开膛剖肚验尸?皇后无奈,只能让尸体那么躺着,等皇上醒来再定夺。
整个紫宸宫,因皇上卧病在床,有侍疾之人,有侍弄汤药之人,有待命的太医,有进宫中禀报政事的大臣……总之,往来人员复杂,一日之内就有数十人出入,而储君所住偏殿又无人在意,短时间内竟也查不出谁进去过。
待皇上醒来,已近正午。
乍听此事,皇上震惊而愤怒,只觉得是不是什么阴谋,会不会是虞陟动手,什么人竟敢在紫宸宫杀人;但震惊过后,突然有一种释然,他发现自己最大的难题解决了,被老天解决了。
萧峻死了,而他是宗室子侄中唯一还能看的一个,除了这位,其他任何人他都不愿将皇位交托出去。
倒不如期待自己的孩子,他万分相信自己和皇后的孩子绝不会太差。
接受此事后,他命大理寺彻查此案,关于储君,什么也没说。
皇上开始想,若自己能好起来,撑到皇后临盆,那什么都不必说;若自己没能好起来,虞陟大概也会力保皇子继位,所以也不用说了。
更何况,想到自己的孩子,他便有了无限的信心,觉得自己一定能好。
虞老爷子始终安稳,萧峻之死最终以暴毙作终结;而皇上则日渐好转,待到二月,已能起身走几步,能维持整个白日的清醒。
程宪章却在二月初被皇上叫进了宫中。
那时皇上虽未恢复早朝,却已在紫宸宫的勤政房处理国事,程宪章受召而去,便被一纸卷宗扔在了面前。
那时内卫已查出关于赵王的控诉纯属诬告,赵王的确在醉酒时说过过继储君之事,但事情是别人提起,称皇上无子,到时多半要从宗室过继,赵王有三子,希望最大,赵王便说还早还早,这都看皇上的意思。
皇上看着程宪章道:“程子均,你倒是好谋算,算计起朕来了!”
第59章第59章从实招来
程宪章早已跪下,诚声道:“臣惶恐,不知皇上所指何事?”
皇上冷哼,缓声道:“什么事,你自然知道,那卷宗上关于赵王的指控纯属无端攀咬,你却不去查实,而是有意呈上中书省,算好了形势紧张,中书省不敢大意,势必送到御前,引朕怀疑,从而为防犯赵王而留下虞陟,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