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连同床共枕都隔了近两个月,两人都寂寞难耐,终于放心大胆缠绵一回。
意犹未竟,再来一次,直到夜半。
或许是天冷了,也或许是无所谓了,虞璎没去沐浴,他抱着她道:“过两天我再去问问药,到时候我吃药,你就别吃了。”
她偎在他怀中问:“怎么现在这么担心了?比我还怕怀孕。”
他贴着她额头回答:“以前是无知者无畏。”
直到亲眼经历一日一夜的等待,被问“保大还是保小”,他才深知生产之凶险。
这样的可怕他再也不要经历了,好在他们已经有了孩子,一切都满足了。
虞璎倒已经记不得了,她发现生孩子是件很奇怪的事,她知道自己当时疼得死去活来,但生完之后却只限于“知道”,对那种疼痛的感觉倒丝毫不记得。
虞璎问:“你有没有觉得我还是比以前胖一点?”
“有么?”他问。
“我觉得有,肚子好像还有些大,奶娘说再过两个月就会恢复了,也不知是真是假,要不然我明日开始少吃一些?”
程宪章马上道:“你还能怎么少吃?你说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惶恐,我觉得你比以前还要让我心动。”
“哼,这也太假了一些,原先我十七,现在都要二十七了,当官久了就自动学会睁眼说瞎话了么?”她问。
程宪章却是认真道:“或许有不同,可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只是容貌,还有许多的印象、回忆、感情。
“那时你年轻貌美,是个我不认识的千金小姐,如今你比当初年长了八岁,却是我日日相伴的妻子,为我生了孩子,又怎是当初那个陌生姑娘可比?”
虞璎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看向他,从被中伸出手来拈起他下巴,抚着他脸端详道:“我觉得你要是老了,我还是喜欢你,比第一次见到你、觉得你英俊时更喜欢你。”
程宪章觉得自己的心像春花一样绽开,虽然偶尔她不高兴时会说些绝情的话,可大多数时候,她高兴了,会让他非常愉悦欢喜。
当初她说不想给他生孩子时,他还难受,想她果然还是当他无所谓,但看着她为他十月怀胎,辛苦生产,又觉得自己终归是小心眼了,她一边说着决绝的话,一边还是什么都替他做了。
他捧住她后脑,与她紧紧相贴,心中祈祷,但愿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到两人百年。
……
禧儿一天天长大,性子也一天天飞扬跋扈,整天顽皮捣蛋,谁也不怕,他竟还真不爱读书,坐不住,没耐心,只是这不爱读书和别人的不爱读书不同,别人是觉得太难,看不进去,他是脑子奇好,一看就会,便觉得没意思。
甚至去了宫里也不老实,那时皇上唯一的皇子已被封了太子,他到宫里和太子一起玩,竟还敢和太子吵架,为一点小事朝太子叫嚣:我回家了,再也不和你玩了,你就一个人关在这儿玩泥巴吧!
偏偏这话被皇上听到了,有意无意当着程宪章面说起,程宪章连忙替儿子请罪,也早见不惯儿子这吊儿郎当模样,回家拿了棍子要打他。
禧儿才五岁,却手脚灵活,跑到虞璎面前告状,方才还不认错的脸此时委屈起来,哭得直抽抽,说爹要他进宫侍候太子,不好好侍候就要打死他。
虞璎就生气了,抱住他警告程宪章,她可不愿孩子做谁的狗腿,这辈子不当官都成,别想奴役她儿子。
程宪章解释了她也不听,愣是百口莫辩,他那时才明白,儿子这肆无忌惮的性格就是被她纵容的,她甚至觉得皇上太子这种身份事儿多,不和他们玩是对的。
程宪章无奈,又拗不过虞璎,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继续跋扈下去。
偏偏过几天,太子开始上蒙学了,皇上又让皇后传话,让禧儿进宫去做伴读。
从皇后那里才得知,皇上觉得虽有别的宗室孩子做伴读,但他们处处让着太子、哄着太子,这样易让太子自鸣得意、目中无人,所以让禧儿也做伴读,以激励太子上进。
虞璎觉得皇上这分明是让禧儿当靶子让太子嫉妒,但禧儿才进宫,又和太子玩得好了,他们这做爹娘的只好听之任之。
禧儿六岁时,京城暴雪,大寒,许多人冻死,而这一年冬,虞老爷子染病离世。
不过半年,周氏也离世了。
程家开始守灵,办丧事,出殡那一日家中忙到入夜才作罢,等到夜深,虞璎不见程宪章,问了一圈都没见他人,最后才是程梦得告知,他在顺福堂。
虞璎便寻去顺福堂,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顺福堂屋檐下,在一片白灯笼的光芒中孤寂得像个游魂。
她慢慢靠近,到他身旁扶住他肩道:“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找了你好久。”
程宪章没抬头,握住她手,缓声道:“你先去休息,我在这儿坐一坐。”
虞璎心中明白,以他的性子,心中多半是自责难过的。
自那一年沈姨妈死后,婆婆越发不出门了,也极少管他们的事,程宪章每隔两日前去问安,有一次她也去过,便听婆婆提起让他们再生孩子的事,她不回应,程宪章也没回应,答非所问,对婆婆的话并不理睬,婆婆神色十分伤心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