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趁机询问了一番李汝珍从前有没有中意的男子。
李汝珍果断摇头,说只能看得上她阿兄那般的,可惜,全长安再找不到第二个!
萧沉璧知她性子单纯,做不得假,于是笑笑没再追问,心里却不免疑惑,那昨日这姓陆的为何眼中流露出异色?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这桩事暂且想不通,还有一事也令她颇为烦忧——侍医所开祛寒养胎汤药。
苦涩至极,每每令她几欲作呕。
是药三分毒,她又没怀孕,喝多了怕伤身。勉强喝了几日,她便寻机避开典事娘子,命瑟罗偷偷倒掉。
内宅还算风平浪静,外间却已风云再起。
长安茶荒一日盛过一日,到了第五日,东、西两市各大茶行纷纷告罄,连茶沫子也难求了。
这下可激起了民愤,毕竟,无论是科举舞弊、剑南旧案还是淮南漕乱都只关涉到部分人,茶叶却是千家万户每日不可或缺之物。
好比牙疼,听着不算事,可真疼起来,那是时时刻刻钻心剜骨,让人吃不下睡不着。
坊间怨气越来越大。萧沉璧听到些风声,当发觉连长平王府的新茶供应也捉襟见肘时,心知大事不妙——
这是长安茶荒已到了极致的征兆。
长平王府尚且不宽裕,升斗小民只怕已经断炊良久了。
她即刻命令瑟罗传话进奏院,要他们近日严密监视庆、岐二王府邸。
——
庆王府
柏庆被褫夺盐铁转运使之职,无异于断了庆王的钱袋子。庆王急火攻心,嘴角燎起两个大泡,极其狼狈。
为免岐王耻笑,他索性称病不出。
直到长安茶荒的消息爆出来,他嗅到了反击的机会,才迅速遣人密请裴相过府议事。
裴见素老谋深算,从容道:“殿下稍安勿躁。此事老臣早已知晓,不瞒殿下,这长安茶荒正是老臣在后面推了一把。”
庆王连番受挫,本对裴相有些不满,此刻一听他早有安排,顿时眉开眼笑:“哦?竟是裴相的手笔?难怪短短几天,茶荒竟蔓延至此!”
裴见素捋须道:“上回淮南漕乱,柏庆行事虽算干净,奈何柳党竟不顾万民生死,煽风点火,他这才着了柳宗弼暗算。此等滋味,也该让他们尝一尝,老臣这才擅作主张,还望殿下恕罪。”
“裴相言重!本王欢喜尚来不及,岂会怪罪!”庆王忙摆出恭敬姿态,随即又担心道,“元恪手段虽酷烈,也中饱私囊,但榷茶所得的确充盈了国库,圣人即便知晓,恐怕也不会严惩吧?”
裴见素微微一笑:“殿下可还记得玄宗朝宇文融是如何死的?”
庆王略一思索,那宇文融曾主持括户,替玄宗敛财无数,手腕较之今日元恪更甚。至于其下场……
庆王恍然:“裴相之意,是要逼得圣人不得不杀元恪?”
裴见素颔首:“正是。”
他随即附耳低言,说出计策。
庆王闻言大喜,立即命心腹依计行事。
——
进奏院
茶罐空了五日,迟迟未能续上。
李修白敏锐地嗅到异样。
萧沉璧绝非吝啬之人,以他过往探知的消息来看,起码她对自己人相当慷慨,甚至称得上护短。
记得当年战场初逢之时便是如此,那年,他刚及冠,她约莫十七,尚未执掌魏博军政。
两军对垒僵持之际,她那莽撞的弟弟曾被他射伤一臂,负伤而逃。
为此,她便记恨上了他。
后来的数次交战中,她挽弓如月,一箭穿云,次次都要他的命。
彼时,李俨的三个儿子相继染上天花,眼看就要绝嗣,而父亲恰手握兵权,对魏博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