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前锋自就到了,千余人而已,看到的大名府城,当真是大,竟是感觉比燕京还大。
女真人岂能不喜?这城池里,该是多少財物人丁?
千余女真,已然绕城在奔,便也是观看城防之事。
李纲又岂能看不到千余女真大喇喇就在城外奔来奔去?
李纲还是忍不住一语来:“谭相公,何以千余敌军,也可如此任意来去?”
谭稹看都不看他,只管看那城外在奔的女真。
李纲再言:“城內,京畿禁军与大名府之军,七八万之多,凑个两三千骑不在话下,岂能不去迎头痛击,还让他们如此耀武扬威?”
“你这儒生,懂个什么?”谭稹烦不甚烦。
“我什么都不懂,但我懂得,为国而死,死得其所!”李纲鏗鏘一语。
谭稹忽然转头来看,上下一打量:“倒也听说你与那苏武相交甚好,怎么就没从苏武那里学点兵事之道?”
李纲心中更气:“若是两三千骑战之难胜,那就出万余人去赶,他千来號人,对万余铁甲,还能不远远遁走?总好过他如此大喇喇来去奔驰,若是如此不管他,城中之军,还谈什么军心战意?”
谭稹只管大手一挥:“你休要聒噪,你回你的衙门去吧,我看你这知府,当不得几日了!”
“不必你来说,能当一日,便是一日,只要我还是大名府知府相公,自与城池共存亡!”李纲大义凛然。
“哼!尔辈的本事,都长在一张嘴上了!”谭稹岂能不讥讽,他谭稹自是久经战阵,这些读书人,一个个说得比唱的好听,真遇到这事,只怕尿都要嚇出来。
还共存亡,真是笑话!
头前多少城池?那些读书相公们,哪个不比军汉跑得快?这大名府城池里逃跑而来的知州知府,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阉货无胆,我自有!”李纲不走,非要纠缠。
谭稹也拿他没办法,哼哼一声,转头而去,李纲不走,他自己走,真是个狗皮膏药。
却也还有一语:“李纲,明日女真大军就到,到时候你再上城来看,且看你那两条腿还站不站得稳!还能不能与城池共存亡!”
谭稹已然下城而去,却隱隱还是听得李纲之语:“阉货误国!”
却是第二天中午,李纲当真就在城头之上,他看到了,数十万的马腿,无穷无尽的甲冑,好似乌云盖天,从北边淹没而来,好似把视线里的整个北方大地,淹没殆尽。
李纲紧紧皱眉,心中又岂能不乱不慌?他却依旧站定城头,只是左右去看,看那些城头军汉,一个个面色惨白……
惨白面色之中,竟当真是那恐惧担忧……
李纲连忙起步去走,一列一列去看,竟皆是如此,城头军汉,没有一人不是面色惨白……
李纲心中大惊,不好不好……
李纲奔走许久,回到城楼之处,振臂高呼:“儿郎们,我乃大名府知府李纲,誓与城池共存亡,大名府城坚墙高,只要诸位奋战不止,女真必然打不上来!”
左右近处,眾人都来看他,李纲也看去,看到了一双一双呆滯的目光。
那城楼之內,也还有谭稹在冷笑:“此辈不懂兵事,只知道大呼小叫,还当真以为守城靠他呼喊?”
旁边也有大名府的隨行官员,一语接来:“这位李相公啊,读书读傻了!”
“也就那苏武,还当真看得上这般口舌之辈!”谭稹笑的不是李纲,笑的是苏武。
“要不得几日,只待战事一罢,这些相公大概就要回京去吏部与审官院里討差事了……”
谭稹点头来:“太师啊太师,当真是百年常青树、千年不老松啊,这朝廷上下,还是太师啊!”
那官员便也一笑:“太师倒也来信,说谭相公此番定能建功,教我等皆安心辅助就是!”
“承情!回京自当前去拜谢!”谭稹点头来,却又道:“要我说啊,最好现在就赶走,只待城池守住,女真退了,这廝不免也跟著捞个功劳,与其把这功劳给他,不如给別人……留著这廝,著实聒噪。”
城楼下,城墙上,不免还传来李纲的呼喊之声:“儿郎们,蛮夷暴虐,东京就在身后,此番正是保家卫国,吾辈义无反顾,只要击退蛮夷,必得重赏!”
“誒……倒也是这个道理,还是谭相公想得周到,那下官立马去信东京问问此事……”
“当然,也看太师如何谋划定夺,我只是隨口说说罢了……”谭稹如此一语。
“那是那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