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督战队自在驱赶,只看眼前那密密麻麻的军汉,也是头皮发麻,那城墙虽然宽大,但又何其逼仄?
谭稹有些慌了,神仙怎么不庇佑呢?
还好还好,哪怕败了,自也提前安排了人去背锅,许那事骗不了多少人,但只要能在天子当面,宫闈之中,几人之间,哄住震怒的天子,自就无妨。
天子震怒之时,也最是好哄。
李纲,祸乱军心!
至於家国,堂堂大宋,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就如何了?大宋强军一回,孤军深入之女真,岂能不拔腿就跑?
到时候,天下还是那个天下,大宋自也还是那个大宋,天子也还是那个天子……
童贯一去,知兵的太监,也还就是他谭稹,枢密院当也还是他谭稹……
想著想著,谭稹脚步已然在下城楼阶梯。
口中却还不断呼喊:“死战,向前死战!二阵上城,快上城来,非要本帅前去下令不成?”
谭稹话语倒是不假,他还真是下城去催促军將,只管寻到军將,岂能不是劈头盖脸一通来骂?
催促,呼喊,谭稹还在尽力,甚至也还觉得许还能守得住,他只是从城楼下到了城下督战而已。
毕竟眼前,还有无数铁甲,这些铁甲看起来,著实场面宏大。
铁甲无数,都拥在城下,一个个前也去看,后也去看……
陡然,竟是城头之上,有那女真往城下射箭,箭矢从上而下,射中一人,那人顿时呼喊不止:“救我救我,快快救我!”
左右军汉立马骚乱而起……
若是苏武在此得见,他定是扶额来嘆,天大的本事来,眼前这场面,也是无奈无法……
教谭稹又如何呢?
是苦口婆心?是杀人立威?苦口婆心能说与几个来听,杀人立威周遭几人能看到?
谭稹脚步再后,退后一些,倒是视野开阔不少,去看那城头之上,金军是越来越多……
“相公,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谭稹身边亲兵来问,他也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谭稹侧身附耳一语:“你速去备马,马就在府衙后院!”
“啊?”
“快去!”谭稹大手一挥。
那亲兵点头,眉头上都是褶皱,转身而去,一步三回头,如此几番,越走远,越能看到城墙之上,金军杀人如麻,推进极快,势不可挡,他便不回头去看了,再飞奔快走。
城池,真要破了,骑马快走,亦如上次在雄州!
谭稹上马的时候,还有话语:“若非军中马少,还要往东京去稟报军情,我自死在此城,何以有脸再见官家?我等死不足惜啊!”
乃至泪落在脸,快走快走!
城池之內,百姓们多在家中躲避不出,有那胆大之人,却也当真近前来瞧,似也知道不好,赶紧回头往家飞奔。
前几日,数万铁甲来的时候,他还上街去迎,开开心心,还喝了一顿大酒,只道如此多的人马,这么高的城墙,大名府无忧也……
甚至酒醉还与吹嘘,说到时候他定要亲自去观战,旁人还笑他没这个胆气,他自真来亲自观战了……
没想到……
便是真有一些人,特別是那般江湖好汉,平常里听多了故事,还真把打仗当做一件趣事来对待……
毕竟故事里都是精彩纷呈,诸般有趣,毕竟从来没见过。
城池破了,北边城门还没被女真人真正打开,南边城门就已经开了,一队快马飞奔不止……
第二日,东边,东平府阳穀县城。
战事,也要起,完顏宗翰骑在马上,把中军放在一个稍稍凸起的土岗之上,举目去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