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自是扎营展开,埋锅造饭,从容不迫,便也知道,城池內的宋军是不会出来的,倒也听说苏武麾下有一彪强骑,但更也知道,此时都在党项不在家中。
城头之上,程万里是看又看,他第二次看得这般兵临城下之事,上一次是贼寇,这一次,那是铁甲无数,骑兵如云。
“哎呀……”程万里在嘆气,但也小心翼翼来嘆,很小声。
因为他乖女正也在头前呼喊:“將士们,夫君不在家中,家眷妇孺皆在身后,此番,正是保家卫国,保境安民,当死战不退!”
周遭军汉,自一个个呼喊起来:“愿隨相公效死!”
这是军中战前惯例,老卒皆会,新兵也学,而今相公不在,看到的是相公夫人,自也一样!
夫人是好汉!也勇立在城头,相公娶得好妻!
却是这位夫人哪里见过什么打仗?她只被贼人围杀过……刀光剑影就在身边,搏命廝杀就在眼前,正是苏武搏杀董平与林冲,岂能不算见过世面?
岂能不是好胆气?
乖女还在喊:“將士们,夫君不在,我自敢死,隨大家一同守城!”
“愿隨相公效死!”
一时间,自也人心就在。
程小娘自也不知今日所为,会给她来日带来多大的好处。
只问此时此刻,京东步军之將,哪个不是侧目去看?
更问来日,十几年后,这些军將心中,乃至新一代崛起的军將心中,这般主母?哪个不喜?哪个不服?
却是呼延灼在程万里耳边就夸:“相公养得好巾幗!”
程万里便也有笑,笑得有些尷尬,心中其实也慌,慌里带笑,但他也忍得住,慌是慌的,但这个时候,再怎么样,也要有个稳若泰山的模样出来。
得稳!
深吸一口气,还来摆手去说:“誒……笑话笑话啊,其实她向来恬静淡雅,满腹诗书!”
却看那乖女还在娇声高呼:“我虽手无缚鸡之力,也愿隨诸位杀敌建功!”
哪里来的恬静淡雅?
呼延灼更夸:“相公门楣,多出悍勇,倒也听闻,程家郎君在军中也是得力得紧!”
呼延灼真心在夸,也是在奉承上官,自家相公老丈人,岂能不多说好听话?
程万里更是摆手:“那廝?鲜少做什么正经事!许是谣传……”
呼延灼只当程万里是谦虚,嘿嘿笑道:“只待来日见到见到郎君,定当把酒言欢!”
“嗯……”程万里点点头来。
“相公放心,若是敌军攻城,我等定是死战,儿郎们身家性命在此,城池定不会破!”呼延灼阵前得表达態度!
“我自放心,放心得紧!我东平府强军在此,城池自是固若金汤,稳如泰山!”哪怕心中有忧,程万里也要表达出一种泰山之定!
真说起来,东平府城与泰山还真不远,百五十里的路,乃至泰山很大一部分,此时就属於东平府治下,只是程万里並未去过。
呼延灼更会说话:“程相公,自是泰山也!”
这一句话,一语双关,倒是又把程万里逗得有笑:“哈哈……”
“相公不必在此多留,只管回府城去就是,有战,我辈自是用命!”
也是观瞧得差不多了……
程万里点点头来,却去呼:“乖女,回了……”
没想到乖女回头来答:“父亲先回,我自与將士们在一处!”
罢了罢了,程万里点点头,回头去走,下城阶而去。
那乖女不仅在城楼之处呼喊,还在城道上去走,处处去看。
大多数军汉,其实从来没见过这位相公夫人,今日第一次见,都想多看几眼,却又不好意思多看,岂能无礼盯著相公夫人多瞧?
夫人路过,场景倒是有点奇怪,看也是要看的,转头低头也要做,又看又避。
倒是程娘子大气,只管沿路来喊:“將士们辛苦,我辈妇孺,拜谢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