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芸听江舲言中之意,知晓她们也得了好处,识相地没有做声。
只说了几句话,江舲就感到累了,不想再多说,道:“你们回去吧,好好考虑一下,以后该如何办。”
两人忙施礼告退,文涓道:“既然她们靠不住,美人不如将她们都换了。”
“换谁?”江舲摊摊手,无奈地道:“别处换来的人,也不一定可靠。何况,灯烛处属尚书内省管,换人要大动干戈,得皇上点头。”
文涓一想也是,道:“美人,不如让奴婢去盯着几天。”
江舲心中一动,道:“你别去,让青纹去。除去如数发放,内物料监送进来,也要人看着。”
青纹在江舲心里远不如文涓可靠,但她聪明。若是她看出差错,那她就真有鬼。
如阿箬芳荷这样的笨蛋,文涓就能将她们轻松制住。聪明却有二心之人,留在身边就是火药桶。
文涓愣了愣,问道:“美人可是不放心青纹?”
“你与青纹很要好,信得过她?”江舲好奇问道。
文涓一下不敢回答了,她与青纹虽同在御前,却并不在一处当差。青纹品行如何,文涓也不敢保证。
这时,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江舲转头看去,青纹掀开门帘,屈了屈膝,道:“江美人,林贵妃来了。”
江舲懵了下,顿时紧张不已。
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深藏不露的林贵妃!
第29章
江舲忙出去迎接,林贵妃走路很快,转眼间便来到屋前。她姿态优雅,走动间,裙摆只如微风吹过河面,轻盈荡漾。
“贵妃娘娘。”江舲紧张地屈膝见礼,侧身在前,将林贵妃往厅堂迎。
林贵妃如寻常那般,神情淡淡道:“叨扰了。”
“不敢不敢。”江舲回了句,请林贵妃在上首坐下,文涓青纹奉了热茶上前。
林贵妃端起茶盏吃了好几口,放下茶盏后,道:“早起回事的多,忙得连茶都顾不得吃。”
“贵妃娘娘辛苦了。”江舲干巴巴道。
林贵妃轻点着头,不知是在承认辛苦,或只是惯常的动作。她四下打量了一圈,清冷的脸上不见半点波澜。并未将繁英阁曾属中宫当一回事。
“最近发生了好些事,皆因灯烛而起。揽月殿上的蜂蜡无故熄灭,方氏自尽,高才人吵着称滑胎。林氏以前供着宫中的灯烛,你同样受了不小的牵连。”
林贵妃声音平静,不急不缓说道:“你我皆算是受害之人,我掌管宫务这些年,定得罪了不少人。一时分不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要置我,林氏于死地。不知江美人可有得罪过谁?”
江舲愣了愣,听林贵妃话中的意思,她们既然都是受害人,算是同盟了。
与狼共舞需要高强的本领,江舲对自我认识很清楚。且她以前本是背景板,从未主动得罪人,如实道:“我没有得罪过谁。”
林贵妃道:“江美人可还记得以前的苏才人苏月?”
江舲明白林贵妃的意思,道:“我记得,苏月与我同住一屋,她在中秋宴席上污蔑我要害人。”
“苏月很是聪明,并不亲自动手,怂恿许氏出头。许贵人与江美人也无冤无仇,她听了苏月的话,与之为谋来害江美人。”
江舲只是不善表达,当时没反应过来的事,闲暇时仔细一琢磨,也就回过了味。
安排座位之事,苏月肯定办不到,有人在背后帮她。但苏月被罚到皇庙,她却没有供出主谋。看来,有人看出了苏月的想法,在背后顺水推舟而已。
林贵妃道:“江美人处处与人为善,我自相信你。只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江美人不再如从前。美人的份位在后宫中虽算不得高,管了事,住在繁英阁……”
她抬手朝屋中指了指,嘴角浮起极浅淡的笑:“就是碍了他人的眼,挡了他人的道。”
江舲诚恳地道:“我真正愚钝,实在不知挡了谁的道,贵妃娘娘可能指点一二?”
林贵妃道:“我以为,江美人没挡任何的道。江美人是皇上亲封的美人,亲指的寝宫,亲口同意赵德妃将灯烛处的差使交予你管着。若有人不服,让她们去找皇上去,让皇上也给她们提升份位,指寝宫,指差使。可惜,并非人人都如我这般以为。柿子捡着软的捏,不敢质疑皇上,全都冲着江美人来了。”
一席话,说得江舲差点热泪盈眶。从未有人问过她的意见,她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了活靶子。
只因,她们都欺软怕硬!
林贵妃含笑道:“江美人莫要妄自菲薄,你并不愚钝。江美人昨日面对高才人时,冷静沉着,应对得当。换做是我,还真是百口莫辩,戕害龙子的罪名,彻底洗不清了。”
江舲嗖地冷静下来,胸口的激荡迅速退得干干净净。她认为自己愚钝,并非妄自菲薄,亦不自卑。林贵妃明显在捧杀她,要是听了她的夸赞,便不知天高地厚往前冲,她便成了为苏月冲锋陷阵的许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