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苗云楼脑海里忽的清醒无比,没有一丝困顿,神魂倏地回到了这间屋子里。
他直起身子,抬眼望向窗外。
“哗啦……哗啦……”
雨声连绵不绝。
天光仍然暗得发涩,云层压着老榕树蜷曲的厚大叶片,将树冠在雨幕中融成一团焦墨。
那种昏黄的天色从未褪去,却并没有变成那种沉甸甸的暗黄色,天空依旧黄的发亮。
苗云楼转头,看向沙发对面的钟表。
老式挂表慢悠悠在走,时针指在数字五,分针在数字十二和数字一之间踌躇不定,最后选择向数字一慢慢靠拢。
还是下午五点。
时间刚刚过去不到五分钟。
他似乎只是睡了一个眨眼的功夫,眼睛一睁一闭,窗户外面丝毫未变。
苗云楼站起身来。
他慢慢向落地窗走去,伸手放在落地窗上,感受到隔着一层玻璃的冰冷与湿润。
玻璃窗内外的温差在内壁凝出水雾,苗云楼修长的手指划过,便拖出一道蜿蜒的沟壑。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苗云楼自己就过于冷感,他仔细的摩挲着玻璃,居然丝毫没有感受到寒冷。
是不是有点漏风?
苗云楼动了动鼻子,闻到一股古怪的气味。
这间屋子不知道哪里漏了缝隙,渗进的风缠着铁锈味,混着楼道里破旧的酸潮气,在唇齿间磨出细沙般的粗粝感。
老式铁窗框锈成了赭褐色,密密麻麻的雨水顺着斑驳的漆皮往下爬,在玻璃上蜿蜒出流动的黄铜色网。
——如同血水一样。
苗云楼下意识的感觉到古怪,他后退了几步,用目光扫视着落地窗,却见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不是窗户漏风,那就是门没关好。
思绪一闪而过,苗云楼忽然又一次感觉到困倦。
他打了个哈欠,拖着脚步,一点一点慢慢的向门口走去,脚步越发沉重,拖着他迟钝的大脑向前。
等关好门,就回屋子里睡觉吧……
苗云楼梦游一样走到门前,用手指上下碰了碰门把手,感觉到铁门缝隙中的确有风漏出来。
不能漏风,要关好门,不然晚上会很危险。
——很危险。
危险的警惕性再一次划过苗云楼心底,让他一片浆糊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苗云楼甩了甩头,整个身子没有骨头一样靠在门上,伸手用力往外推。
他就这么像一坨苍白史莱姆一样奋斗努力,挤了半天,终于感受不到门缝里有风漏出来了。
屋内又恢复了那种昏暗的温暖,舒适的就像被毛毯整个包裹住。
啊,太好了。
苗云楼看了看门,歪了一下头,慢慢点了一下头。
不漏风了,可以回去睡觉。
他两眼迷迷瞪瞪的望着卧室门口,扶着墙壁往里走,两只腿软绵无力,麻花一样扭着。
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左腿绊右腿,扭曲着绊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