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苗云楼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慢半拍的捂住脑袋,身上却没有感到疼痛。
房间里的地毯质量很好,不仅有效的缓冲了摔倒的疼痛,也吸收了声音,连一声“砰”都没发出来。
好棒的地毯,如果他能用不上会更棒。
苗云楼叹了口气。
他在地上艰难的支着胳膊,试图爬起来,眼神没有焦点,在身子晃动的时候漫无目的的扫视过门口。
铁门外是门神,铁门内是地毯,地毯下是地板,地板上是——
【魏征不能睡着】
苗云楼忽然伸手,一下子揭开地毯。
地板下铺着南洋花砖,花砖完美无瑕,反射着屋内暗淡的黄光,花砖上干干净净,三枚光绪通宝不翼而飞。
苗云楼眼皮一颤。
“……”
他把地毯放了回去,随后抬起头,按住地板,用力往下一磕!
痛感没有来临,在他触碰到地板的瞬间立刻软化下去,苗云楼眼皮剧烈抖动起来,终于睁开了眼睛。
“!”
苗云楼霎时间睁大了眼睛!
他胸口剧烈起伏起来,气息不稳,满头是汗,后背被冷汗浸透,睁开眼第一时间飞快扫视着房间。
窗外雨已经停了,天色昏昏沉沉,厚厚的黑云重压下来,玻璃窗外已经变成了一张漆黑的巨口。
沙发对面挂表上的时针已经走过了阿拉伯数字八,分针还剩一个格,就要把时针逼进阿拉伯数字九。
九点钟。
戌时是七点钟到九点钟,距离拉下电闸的最后时限,仅剩下不到五分钟。
“……”
苗云楼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一声。
怪不得他感觉不到冷,怪不得他感觉到疼,他居然还以为是地毯太厚,挡住了他摔倒的声音。
太厉害了。
福昌大厦居然还能有这种手段,什么明确危险、什么隐藏风险,都比不上一个舒适的沙发。
曾经太阳和风争论谁更强大,用穿大衣的老头来打赌,赌谁能让他更快的脱掉大衣。
于是,太阳躲到云层后面,风对着老人越吹越大,但是风吹得越急,老人把大衣越紧裹在身上。
终于,风平息下来、放弃了,太阳终于从云后露面,温和的照着老人,对他说:
“脱掉衣服吧,这里只有温暖和舒适,不会有风的侵袭,你经历过警惕与寒冷,应该更加用力的拥抱温暖与轻松,不是吗?”
炙热的阳光洒向大地,很快老人便脱掉了大衣。
他赤裸着身体站在阳光下,衣服全都被扔在地上,终于放松的发出一声喟叹。
然后太阳忽的消失,寒风骤然席卷而来,比刚才更加冷酷、更加猛烈。
老人的衣服全都被寒风卷走了,他薄薄一层皮肤裸露在外瑟瑟发抖,却再也没有衣服挡在身上,就这么被冻成了冰块。
太阳只是躲在云层后面,等冰块里的人慢慢断了气,才终于从云层后缓步而出,微笑着照耀着大地。
如果苗云楼刚刚没有想起魏征的故事,没有想到年画里的隐喻。
那么他就会因为温暖舒适的环境沉沉入睡,错过了应该拉电闸关灯的时间,那么现在,他就是故事里的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