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未完成的句子。”
>
>“今日,我们归来,只为迎接下一个说真话的人。”
云知双膝跪地,泪流满面。“我不是最勇敢的,也不是最聪明的……我只是再也受不了沉默了。”她哽咽着说,“我想告诉所有人,那个被烧死的女学生,她写的诗其实很美;那个被休弃的妻子,她发明的织机改变了整个村庄;那个跳井的丫头,她救过三个孩子的命……她们不该只是族谱里的‘某氏’!”
话音未落,她额心星痕猛然燃烧,化作一道光束射向天空。万里之外,孤岛上,小满猛地睁眼,只见坟前芜心莲集体腾空,花瓣散作光点,飞向北方。她颤巍巍站起,抓起拐杖,对身边弟子道:“快,把我的书送去!她需要它!”
同一时刻,九门同震,但这一次,并非钟声,而是千万女子齐声呼喊,从边疆到京城,从山村到码头,她们不知何故,同时张口,说出一句从未说过的话:
>“我在这里。”
这声音汇聚成洪流,冲破云层,撞向第九门。那扇传说中连接天地尽头的巨门缓缓开启,从中降下一本书??通体晶莹,似冰非冰,似玉非玉,封面无字,却随着每一声呼唤浮现一行名字。
云知伸手接过书,只觉万语千言涌入心脉。她翻开第一页,提笔写下第一句话:
>“我叫云知,今天,我要替那些不敢哭的人哭一场。”
笔落刹那,大地开裂,七十二道光柱从全国各地升起,注入书中。那些曾参与联名上书的农妇、曾在书院纵火案中作证的婢女、曾默默抄录《她说》十年的寡妇……她们的名字一一浮现,化作书页间的纹路。这本书不再叫《我说话了》,也不再是《她说》,它的名字是:
>《我们都说了》
苏挽云赶到时,正看见云知执笔书写,身后浮现出万千女子的虚影,她们或笑或泣,或昂首或低眉,却都目光灼灼,望向未来。她走上前,将那支甲寅玉簪轻轻放在书旁,又将自己的声音封入一枚晶蝶,让它飞入书脊缝隙。
“你不是替代谁。”她说,“你是延续。”
沈知微则带来了《真实录》的最后一卷。她当众宣读一段尘封档案:百年前,朝廷曾秘密设立“噤声司”,专门抓捕有才学的女子,强迫她们签署“自愿缄口书”,违者以妖言惑众论罪。更有甚者,将她们的著作焚毁后,取其骨灰混入墨汁,制成“安顺墨”,供官宦子弟习字之用。
“他们想让我们连骨头都不剩。”沈知微声音冷峻,“可他们忘了,墨写的谎言,终究盖不住血写的真相。”
云知听完,默默撕下自己衣袖,蘸着雨水写下一行字贴于城墙:
>“若你们用我们的骨做墨,请允许我们用你们的罪写书。”
翌日清晨,整面城墙开出一朵朵荧光花,每一朵花心都藏着一句话,全是历代被禁的女子诗句、谏言、日记片段。风吹过,花瓣飘散,落入众人手中,竟自动拼成一本小册子,封面写着:
>《失语集》
就在此时,京城传来急讯:原皇族余党发动政变,挟持幼帝占据太庙,宣称“女子干政乃逆天之道”,欲重启“贞静令”,强制全国女子三年内不得入学、不得执笔、不得聚议。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们竟找到了一位自称“真嫡女”的女子,声称她是当年被调包后流落民间的公主,如今回归正统,将以“母仪天下”之名推行新政。
消息传至缄口营,众人哗然。有人恐惧,有人愤怒,更多人陷入迷茫??难道又要回到那个连名字都不能写的时代?
云知却笑了。她走到高台之上,举起《我们都说了》,朗声道:
>“你们以为,只要找个女人站出来,就能代表所有女人?”
>
>“你们以为,穿上了凤袍,就说得出我们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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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真是当年被救下的孩子,为何从未听过芜心莲的歌声?为何不懂星痕的意义?为何不敢直视铜镜说出真名?”
>
>“真正的继声者,从不需要血统认证。她只需要一颗不肯沉默的心。”
她转身面向万民,高举右手,露出掌心一道旧伤??那是她在哑女时期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字迹,如今仍清晰可见两个字:
>**“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