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争相传颂虚假英雄故事的说书人呢?
>恶的根基,从来不止一人。
>所以正义也不该止于惩罚一人。
>它必须唤醒每一个曾闭嘴的灵魂。
这一夜,她梦见母亲。
母亲站在芜心莲丛中,微笑看着她。“你做得很好。”她说,“但我们这一脉的任务还未完成。”
“还差什么?”阿芜问。
“名字都回来了,可权力还没交还。”母亲指向远方,“你看,朝廷任命的正名司大臣,仍是男子;女子修史局的经费,需经礼部审批;就连共言堂的地产,名义上也属于皇家赏赐。”
阿芜猛然醒悟。
夺回名字只是开始。真正的战争,是让这些名字拥有实权。
第二天,她召集所有言脉盟成员,宣布新计划:
一、推动“女子参政令”,要求各级官府必须有不低于三成的女性职位;
二、建立“言脉书院”,专门培养能辨识文书真伪、精通音镂术的女史;
三、向皇帝请愿,将共言堂升格为独立机构,不受任何部门节制。
消息传出,朝野哗然。
保守派官员联名上奏,称“妇人干政,必乱纲常”;贵族夫人组织“守礼会”,指责阿芜“挑动仇恨”;更有匿名信寄到共言堂,威胁要烧毁地窖。
压力如山。
但这一次,回应也前所未有。
民间女子纷纷响应,数百人联名上书,要求参政权利;各地学堂自发开设“说话课”,教孩子辨别谎言;甚至连宫中几位嫔妃也暗中支持,通过太监传递消息。
最关键的一票,来自皇帝本人。
他在一次夜宴后召见阿芜,语气复杂:“你知道朕为何最终答应废噤渊台吗?”
阿芜摇头。
“因为那天夜里,我听见了母后的声音。”他低声道,“她死于先帝年间,只因劝谏勿征重税,被斥为‘牝鸡司晨’,赐白绫。十年来,我从未梦见过她。可那一晚,她站在床前,满脸泪水地说:‘儿子,放过那些想说话的女人吧,她们不像我,还能等你长大。’”
他顿了顿,取出一枚玉印:“拿去。这是‘天听’印,持此可直奏天子,百官不得拦截。”
阿芜双手接过,重逾千斤。
改革由此加速。
半年后,“女子参政令”正式颁行;言脉书院开学,首批招收三百女学生;共言堂更名为“天听院”,成为独立监察机构。
而最令人动容的是,柳佩兰在九十高龄之际,被聘为首位女性兵法教授,开坛讲授“梅花八阵”。听课者不仅有女子,也有许多年轻男军官,恭敬行礼,称她为“先生”。
这一年春分,雨又落了下来。
阿芜坐在廊下,翻开新版《说话的人》。书中新增一页,夹着一片干枯的梅花瓣,背面写着:
**“我说完了。”**
**??柳佩兰**
她轻轻合上书,望向院中盛开的芜心莲。
花瓣承雨,晶莹欲坠,却又倔强挺立。
她知道,这场战争早已结束。
又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