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女尸动作迟缓下来,眼中火焰渐弱。
但仍有大半不受影响,继续扑来。
危急关头,阿芜猛地撕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陈年疤痕??那是沈知微临终前用指甲划下的印记。她将短刃再度划过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地,瞬间化作一条蜿蜒红线,直冲黑铃而去。
血线缠绕铃身,发出滋滋腐蚀之声。黑铃剧烈挣扎,最终“砰”然炸裂,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林婉儿挣扎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碎片??正是当年沈念初次觉醒时,从承言碑上自动脱落的碑芯残片。
她拼尽全力,将其按入自己心口。
刹那间,一道纯净白光自她体内爆发,照亮整个地下宫殿。那些失控的怨灵在光芒中停顿,继而缓缓跪下,一个个摘下面具,露出原本清秀的脸庞。她们望着林婉儿,眼中泪水滑落,随即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虚空。
“她们……自由了。”林婉儿虚弱微笑。
阿芜扶住她,声音哽咽:“你说得对,我们不是为了复仇而战。但我们必须战斗,才能让她们真正安息。”
回到地面时,天已微明。
五日后,朝廷接到密报:寒渊谷发现大规模地下建筑群,出土大量女性遗骸及禁书典籍,其中包括完整的《万音谱》手稿、被篡改的《贞观政要》副本,以及一份长达百卷的“静语名录”,详细记录了三百年间所有参与迫害女子言权的官员姓名与罪行。
皇帝阅毕,当场呕血。
三日后,诏令天下:凡曾效力静语道者,无论在职与否,一律革职查办,子孙三代不得入仕。同时设立“昭雪司”,专责平反历代冤案,重建女子功名牌坊。
更令人震撼的是,皇帝亲自前往西山孤儿院,向沈念行师生礼,并宣布将皇宫东苑改建为第一所国立“女子言学院”,由阿芜任首任山长。
阿芜婉拒。
“我不做山长。”她说,“但我愿意做第一个学生。”
众人愕然。
她微笑道:“因为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比如,如何不让权力变成新的枷锁;如何不让觉醒变成另一种压迫;如何让每一个女孩都能自由选择??是成为县令、将军、医师,还是仅仅做一个快乐的母亲。”
她转身看向沈念:“而你,也不必成为我。你只需成为你自己。”
沈念用力点头,牵起她的手走进教室。黑板上写着今日课题:
>**《我们为什么需要说话》**
课后,一个小女孩举手提问:“老师,如果有人说‘女人不该这么厉害’,我该怎么办?”
阿芜蹲下身,轻声道:“你就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说:‘那你为什么不闭嘴?’然后继续做你的事。因为真正的力量,从来不需要争辩。”
多年以后,当人们谈起这场改变时代的风暴,总会提到一个传说:某个夜晚,有人看见一位白衣女子独自登上高山,面对星空轻轻哼唱一首无人听懂的歌。歌声所及之处,大地裂开,一座座沉没已久的女学遗址破土而出,碑文清晰如昨,书简完好无损。
而在每一处遗址中央,都立着一块无字碑。
据说,只有心中真正相信“女子生而有声”的人,才能看见碑上浮现的文字。
没人知道那位女子是谁。
但她走过的地方,再也没有人敢捂住别人的嘴。
风过处,铃声清越,如万千灵魂齐声低语:
>“记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