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贺夜声音沉哑:“这一次,我希望你收下。”
烛火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将那抹暗色染得愈发浓郁。
他俯身逼近,玄色大氅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往后也不必再提起别人,”他凝视着她,目光幽黑,“成婚后,本王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许靖央呼吸微滞。
这句话太过直白,萧贺夜从前很少说。
甚至他的目光滚烫灼热,带着一种近乎于执拗的认真。
许靖央不习惯被人用这样充满情愫的眼神看着。
她微微偏过头:“王爷真的醉了。”
没想到,。。。。。。
夜色如墨,阿芜立于西山之巅,脚下是初春融雪后蜿蜒流淌的溪涧。她手中握着那本《当代女杰录》,书页早已泛黄卷边,却依旧被她视若珍宝。风拂过她的衣袂,猎猎作响,仿佛天地也在低语。她闭目良久,耳中回荡的不再是人间喧嚣,而是无数沉睡灵魂的呢喃??那些曾被割舌、焚书、禁声的女子,在地下七层深处终于得以安息后的第一声叹息。
忽然,远处传来马蹄急促踏地之声,打破了山间的寂静。
阿芜睁眼,眸光如刃。她未动,只将指尖轻轻抚上胸前符牌。片刻后,一道微弱却清晰的意念传入脑海:“山长,京中有变。”
是沈念。
她睁开眼,望向京城方向。晨雾未散,紫气东来,可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城之上,竟浮着一层淡淡的灰翳,如同阴云压顶,久久不散。
“终究……还是来了。”她轻声道。
三日前,皇帝下诏设立“女子言学院”,举国震动。士林哗然,礼部老臣联名上书,称此举“悖逆纲常,动摇国本”。更有宗室贵妇暗中串联,散布谣言,说阿芜以妖术蛊惑天子,妄图颠覆伦常。而最令她心寒的是,朝中竟有几位曾受静语道迫害的女官后代,也站出来反对??她们已被驯化太久,竟以为沉默才是美德,反抗即是罪愆。
如今这封密信,不过是风暴前的最后一声闷雷。
阿芜转身下山,脚步沉稳。途中经过孤儿院时,她看见一群小女孩正在院中练声。她们手拉着手,围成一圈,齐声诵读《召灵谣》。声音稚嫩却坚定,一字一句,皆带着觉醒的力量。
沈念迎了出来,脸上犹带焦急:“朝廷昨夜突派钦差,查封了‘昭雪司’的档案库,理由是‘查证名录真伪’。他们还带走了三位记录官,至今未归。”
阿芜神色不动,只问:“林婉儿呢?”
“在疗养所静养,但昨夜惊醒三次,说是听见了血铃的余音。”
阿芜眉头微蹙。共命契虽已修复,可林婉儿魂魄受损太重,每逢月圆之夜便会梦见哑宫铁链缠喉之痛。而今血铃再现,说明静语道残党并未根除,反而潜入更深之地。
“不是残党。”她缓缓道,“是新芽。”
沈念一怔。
“静语不止一人,静语即是秩序。”阿芜冷笑,“可秩序可以换皮重生。你以为铲除了旧巢,却不曾想到,它的根早就在人心中扎下了毒瘤??只要还有人相信女子不该发声,它就永远不死。”
她走入教室,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
**言狱**
“你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监狱吗?”她转身面对学生,“不是高墙铁锁,不是枷锁镣铐。是让你觉得自己不该说话,不能说话,说了也没人听。这才是最深的牢笼。”
一个小女孩举起手:“老师,我娘说我现在好好念书,将来嫁个好人家就够了,何必学什么政论策问?”
教室里一时安静。
阿芜走过去,蹲下身,握住她的手:“那你告诉老师,你长大想做什么?”
“我想当御医。”女孩声音清亮,“我想治好所有人生病的喉咙。”
阿芜笑了,眼中泛起泪光:“那就去当御医。但你要记住,若有人拦你,别求饶,别哭诉,更别沉默。你就站在他面前,说:‘我的嘴,生来不是为了顺从,是为了治病救人。’”
全班肃然。
当日午后,阿芜独自入城,直赴皇宫。
宫门紧闭,守卫森严。她出示玉佩,却被拦下:“陛下有令,非三品以上官员不得觐见。”
她不争辩,只取出一枚水晶短刃,轻轻划破掌心,将血滴在玉佩之上。刹那间,玉佩光芒大盛,映出一行古篆:**“言启令至,百官避道。”**
这是皇帝亲赐的最高信物,源自承言碑共鸣之力,象征“天下有声者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