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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佛眼空间（第2页）

“我们需要一个人。”星芽声音平静，“一个愿意再次承担错误后果的人。不是以守忆中枢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犯过错、逃走过、痛哭过、最终选择回来的普通人。”

屋外，风势骤增，蓝蝶花瓣漫天飞舞，像一场无声的哀悼。

启缓缓走向墙角的旧柜，打开锁扣，取出一枚锈蚀的金属环??那是追忆者号的主控密钥，也是他曾亲手折断的权力象征。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他摩挲着密钥边缘，“当年我母亲被投入静默井，不是因为她说出了真相，而是因为她试图销毁某些记忆。议会说她是叛徒，可现在呢？当所有人都被迫看见那些血淋淋的画面时，他们又哭着求人帮他们忘记。”

星芽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重建‘选择权’。不是强制记住，也不是允许抹除，而是让人自己决定：我要如何面对我的过去。”

启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梦中的场景??母亲站在井边，回头看他，嘴唇开合，无声地说着：“孩子，尊重遗忘的权利。”

“我本以为自由就是逃离责任。”他低声说，“可原来，真正的自由，是明知代价仍愿归来。”

他将密钥插入晶石底座。

嗡??

整颗星球开始发光，地下脉络亮起蓝紫色纹路，如同复苏的神经网络。远处天际，一颗人造卫星脱离轨道，坠落大气层，燃烧成流星。

“我已经老了。”启说，“身体撑不了太久。这次回去，可能再也出不来。”

“那就别出来了。”星芽轻声道，“留下来，和我们一起重建规则。让下一个守忆人不再是你这样的悲剧产物。”

启笑了笑，提起角落的木杖，披上那件破旧长袍。袖口的蓝蝶花绣线已断裂大半，但他仍仔细抚平褶皱。

“走吧。”他说，“趁我还记得怎么说话。”

……

三日后，忆桥主塔顶层会议厅。

三百名议员齐聚，气氛凝重如铁。中央悬浮着一团扭曲的数据漩涡，正是失控的记忆洪流具象化表现。无数面孔在其中嘶吼、哭泣、挣扎，全是那些被强行唤醒的痛苦片段。

“诸位，”星芽站在高台之上，“我们迎来了Ω-001，前守忆中枢启。”

人群骚动。

有人怒喝：“他有什么资格再踏足这里？九万年逃避，如今灾难降临才姗姗来迟！”

也有人跪地叩首：“圣者归来！唯有您能拯救我们！”

启拄杖前行，步伐沉重却不迟疑。他扫视全场，最终看向悬浮的数据漩涡。

“你们怕记忆？”他问，“还是怕自己？”

无人应答。

“你们建立忆桥，初衷是为了防止历史重演。可渐渐地，你们把它变成了审判台??谁不符合主流共识，谁就被定义为‘危险记忆’加以清除。你们害怕混乱，于是制造更大的混乱；你们恐惧痛苦，结果让更多人陷入永恒的噩梦。”

他抬起手，木杖顶端镶嵌的晶核亮起微光。

“今天我不是来救人的。我是来还债的。当年我沉默，纵容了制度的腐败；我逃离，放弃了应有的担当。现在，我愿接受任何惩罚??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全场寂静。

“从此以后，禁止任何形式的强制记忆干预。无论是清洗、封锁，还是灌输式‘净化’。每个人都有权选择是否接入真忆舱，有权决定自己要记住多少、遗忘多少。这不是仁慈，而是基本尊严。”

一名老议员颤声质疑：“若有人选择记住仇恨，进而复仇呢？”

“那就让他去恨。”启平静道，“然后让他看看，恨完之后，他自己变成了什么模样。真正的和平，不是靠删除黑暗达成的，而是在黑暗中依然选择点燃蜡烛的人越来越多。”

话音落下，他转身面向数据漩涡，将木杖插入控制台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