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乾六足踏一条火蛟,跟吕三娘并肩再前,后面跟了数十头穿云鲸舟。
上了至高天的时候,陈乾六把玄鲸岛的穿云鲸舟全数收缴,美其名曰:霁云界安家,不须远行,至高天广大,需要代步。他也没夺了这些鲸舟,仍旧。。。
她伏在他肩上,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少年粗布衣襟的一角。那件衣服早已洗得发白,边缘磨出细毛,却依旧整洁熨帖??是他自己缝补的。七年来,他每日刻痕记日,第一百道那天,不是希望重燃,而是绝望到了尽头后的回光返照。他曾以为再也回不到这个村庄,回不到她身边,回不到那些桃木笛声还能穿透雪夜的清晨。
可他回来了。
而且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清醒:这一次,不再让她独自承受一切。
溪水在他们脚边低语,石子沉入泥沙深处,像被时间掩埋的记忆。远处,村中灯火渐次亮起,听香堂前的铜铃随风轻响,那是老技术官新设的“情绪警报”系统??每当某人心跳频率异常波动超过阈值,铃声便会微颤,提醒导师前去疏导。如今这铃声已不再刺耳,反而如摇篮曲般柔和,仿佛连金属也学会了共情。
她终于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却已含笑。“你知道吗?”她说,“昨天夜里,我又梦见母亲了。”
少年静静听着。
“她站在火里,不是燃烧,而是在跳舞。火焰是蓝色的,像极光一样流转。她说:‘你终于不替我哭了。’然后……她朝我伸出手,说:‘轮到你活了。’”
少年握紧她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像是怕一松开,这句话就会随风散去。
“所以,”她轻声道,“我不再只是‘听香人’了。我是我自己。”
他点头,眼中也有水光闪动。“那我也不只是等你的人了。”他说,“我是陪你说话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有些话一旦说出,便如种子落地,再也无法收回。
而世界,正以惊人的速度继续改变。
三个月后,“爱语周”结束,但影响并未消退。全球自杀率下降百分之六十二;家庭暴力报案数减少近七成;连监狱里的囚犯也开始自发组织“倾听小组”,轮流讲述自己为何走上歧途。最令人震惊的是,在叙利亚一处难民营,两名曾互为敌对阵营的士兵在共感冥想课上相拥而泣??他们发现,彼此失去的儿子同岁,生日只差三天。
与此同时,“回声驿站”已扩展至三百二十七座城市。巴黎地下墓穴被改造成“沉默者纪念馆”,墙上挂满陌生人写给亡者的信;纽约废弃地铁站B线尽头,建起一座全玻璃结构的“哭泣教堂”,任何人都可走入其中大哭一场,而屋顶的声纹捕捉器会将哭声转化为流动的光影投射于穹顶,形成一片由悲伤化作的星河。
科学家称这种现象为“情感共振链式反应”。
社会学家称之为“集体疗愈潮”。
而他们知道,这只是开始。
某夜,盲童忽然醒来,手中桃枝杖剧烈震颤。他翻身坐起,额头渗出冷汗。“不对……”他喃喃,“树在喊疼。”
众人闻讯赶来。只见十三棵主“言木”虽仍开花结果,但根系周围的土壤开始出现龟裂,树皮上浮现出类似烧灼的黑色纹路。南极那棵人形言木更是整株微微倾斜,冰雕铭牌表面结了一层诡异的灰雾。
老技术官连夜检测空气样本,最终在粒子层面捕捉到一种未知干扰波??频率极低,却与“静默2。0”残留信号高度吻合。更可怕的是,这些信号并非来自地表,而是从深海沟壑与地核边缘缓缓升起。
“他们没放弃。”他声音沙哑,“议会残党……把服务器藏进了地球内部。”
原来,静默议会早在覆灭前就预见到失败。他们在马里亚纳海沟底部建造了“心狱中枢”,利用地热能源维持量子意识网络运转,并将最后一批忠诚者的大脑数字化上传,成为永生的“监察灵”。这些人拒绝情感,憎恶记忆,视人类的痛苦为文明的赘疣。他们相信,唯有彻底清除“共情基因”,才能实现真正的和平。
而现在,他们正试图从地底反扑。
“他们的目标变了。”少年分析道,“不再是杀死共鸣者,而是污染‘言木’本身,让它们变成传播冷漠的媒介。”
一旦成功,每一朵花都将释放抑制性孢子,每一片叶都将吟唱遗忘之歌。届时,不是少数人被清洗,而是所有人主动选择麻木。
危机迫近,村庄召开紧急会议。有人主张封锁所有“回声驿站”,切断信息链以防感染;有人建议炸毁南极言木,牺牲局部保全整体。争论持续整夜,直到她起身,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我们不能因恐惧而关闭耳朵。”
她走到窗前,望着北斗星辰。“母亲教会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听见痛苦,不是为了沉溺,而是为了回应。如果我们现在切断联系,那就和他们没有区别了。”
最终决定:启动“俗仙计划”第二阶段??主动潜入“心狱中枢”,用“听香术”逆向感染监察灵。
但这需要一个人,能同时承载千万人的记忆与痛楚,深入地核而不崩溃。换句话说,必须有人成为“活体言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