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容竖着耳朵,不一会儿就听见瑞儿急促的呼吸就在她耳边,强忍着腹内不适一把坐了起来,在瑞儿的惊恐目光中猛地将她的脑袋向车壁推去。
血沫飞溅。
漪容抹了一把脸,心一突一突地疼。
她俯下身将掉落在地的水囊捡起,咬着嘴唇滑下了马车。
一定是中毒了。
仿佛有一只枯瘦可怖的手在用力抓挠她的五脏六腑,呼吸渐渐困难。
必须要往前走,找到太医。
她拖着两条沉重的腿,上身的所有力气都紧紧抱着水囊。
要让人知道她是喝了这水才中毒的
可是,要让谁知道呢?
漪容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冲击得停下了脚步。
这一片地方马车帷帐错落,外围有禁卫举着火把巡逻。
她能告诉谁呢?
能告诉谁呢
漪容心口剧痛,无力跪倒在地。她粗重喘息片刻,艰难再次站了起来。
之前她听了一嘴她们的马车停在什么国公家的帷帐旁,她不关心,也就没有细听。
即使是谯国公崔家,她也要去试一试。
但如果是皇帝要她死呢?
漪容抿了抿唇,眼前渐渐模糊,全凭着一股意气支撑着往前走。
“路夫人!”
裴静绮睡不着,带着两个仆婢在帷帐旁散心,突然看见一身粗布衣裳脸上沾着血珠的路夫人,还当自己眼花了。
漪容瞪大了双眼,心下一沉。
裴大姑娘但凡不是个傻子,知道她大表姐受了宫中训诫之后,肯定能猜到她和皇帝的关系。眼前一脸关切的美人,或许就是下毒的人。
非是她对裴姑娘有偏见,而是得知崔家的出卖后,她只信睡莲和亲娘不会害她。
但眼下漪容感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再没有力气走下去,她只能赌一把。
“我喝了这水就中毒了。”
她说完,只觉周遭似乎有人一直在叫她,可又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一头晕了过去。
裴静绮大惊,连忙让一粗壮的仆妇背起漪容,自己则是上前捡起掉落在地的水囊。
因了路夫人名誉和皇帝圣名的考虑,她并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任何人可是她家中这回出行并没有带府医
静绮摸了摸漪容苍白的脸。
“刘妈妈你将她背好,我们去见陛下。”
她知道寺庙的方向怎么走,并不远,催促仆妇走快些,见漪容仍有呼吸,心下稍安。
可路夫人怎会独身自此没人服侍,怎会中毒?
圣驾队伍居然有人投毒?
静绮手里的水囊愈发沉甸甸的。她穿过自家帷帐,快步向前走去,不远处有禁卫举着火把在巡逻,她眨眨眼,突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这个眉目深邃的少年,她在皇帝表哥来她家时见过。
火光下,他琥珀色的双眼像凝固的蜜。
他快步走到了她面前。
“你何事?”
“请你快去回禀陛下,路夫人她中毒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