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他一个略带讥讽的笑:“不信,陛下说了要抓到他杀了,还说要让他当内官,您都找不到,她怎会见到?”
郑衍一怔。
而后忍俊不禁。
心里那一点郁气顿时散了。
他已经放弃寻找崔澄了。
找到人杀了或是阉了,都是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他。
最好的办法是让崔家安排他续娶,过段时间彼此都忘了。但人都跑了,皇帝也懒得废这闲心。
漪容看着皇帝唇角的笑意,她应该已经解释清楚了吧?
大长公主想要挑拨离间,若是自己叫她得逞,大约就是再一次触怒皇帝。
她其实很不想说,不想用告状的语气和皇帝说旁人欺辱她。
但他们并非相隔千山万水,有什么话还是说吧,尽早说清吧。
他们之间谈不上“离心”,但不说清楚,还是她自己受罪。
皇帝看她欲言又止道:“有什么话就说。”
漪容道:“陛下,我不想再见到这两个人。”
她有些羞赧,之前也是这么说不想见崔太后的。不过要软禁大长公主母女估摸是不行的,她只是希望柳姑娘不会入宫,不会做她日后要相处的那个“妻”。
“这我暂时不能答应你,”皇帝认真道,“她们目前罪不至死。”
漪容愣了几瞬,深吸一口气。
她哪句话要让她们死了?
是了,在皇帝眼里,大长公主买通宫人,自然是大罪。
但这其实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宗室,外戚,勋贵,大臣,在宫女内监里有几个熟人很正常。
就连她在宫门监都有两个能说得上话的熟人。
一直以来,这是心照不宣的事。
漪容凑近些,再一次求情道:“陛下,您饶过她们吧,她们所犯的错您责罚训斥也就够了,真的不必赐死的,何至于此呢?”
她水汪汪的眼眸里又是疑惑,又是请求。
皇帝定定看了她片刻,看见漪容双眼一眨不眨地恳求他,伸手戳戳她的脸颊,道:“你真以为你舅舅这么厉害?”
闻言,漪容彻底怔住了。
她们这么早就知道了吗?
果然手眼通天,也够狠心。
许久,她才问:“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皇帝道:“事发两天后。”
两个人挤在一张小榻上,如同说着家常闲话。
他耐心解释道:“朕不是不给你出气,是留着她们还有些用处。何况现在定罪,定不了任何实际罪名,估摸便是几个辈分大的宗亲出面训斥姑母一顿。”
毕竟大长公主只是给平阳侯疏通了一些关节,下毒抛尸的主意都是平阳侯自己想的。
漪容这点倒是很明白,以孝治国,皇帝对没犯大错的姑母重罚,怕是有大臣要死谏了。
他说的用处又是什么?
漪容没问皇帝为何不告诉她,迟疑道:“那柳姑娘不会入宫了吧?”
郑衍惊讶地瞥她一眼,问:“你不知道?”
漪容茫然地看着他。
软榻太窄,郑衍抱起漪容到了床榻上,叫她的脑袋伏在他手臂上,也不急着回答,命令隔着一层隔扇的内监:“今天不回宫了。”
漪容迟疑,试图劝道:“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