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回回担心会不会被人察觉皇帝偷偷来过。
“下雪夜路很是难走,总有几步路是陛下亲自走的,太冷了,您真的不必再来看我的。”
再软的话漪容也说不出来了,双眼看向皇帝。
郑衍道:“朕不觉得冷。”
漪容一噎。
也是,皇帝从前在瀚海都待了十年,当然不会觉得京城冬天寒冷。
她不说话了,咬咬唇神色飞快闪过一丝懊恼。
他忍俊不禁,低声道:“你很怕被人发现?”
漪容心内微微叹气,坦诚点头。
“就算被别人发现了又如何?”皇帝反问。
他捧着漪容的脸,问她:“你觉得会怎么样?”
气息缠绕,漪容才轻轻“额”了一声,郑衍接着道:“你要习惯。”
还是要习惯身份。
漪容转了转眼珠,还没再开口,皇帝已经亲了下来。
郑衍从路府出来的时候,仍飘着小雪,天际已泛着蛋壳青,街上几盏灯笼在北风中晃晃悠悠。原本四散的宫人禁卫如流水般瞬间聚拢,围在马车旁。
他上了马车后,闭目养神。
雪花纷纷扬扬,如盐似絮,落到地上片刻就化了。
郑衍突然出声命令道:“叫人再去查宁王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在宫里听宁王请罪时,他就觉得有怪异之处。
在她卧房里,他将她全身都看了一遍,找不出一丝烫伤或是挫伤的痕迹,确实如她所说的“小题大做”。皇帝倒不介意她这般,只是这和漪容平日里差别太大。
她往常一贯宽和,和婢女们都是有说有笑的。西苑里那两个奉命在夜里说嘴的宫女,她都帮着求情了。即使真被泼到,最多就是和宁王妃提上一嘴,还会叫她不必严苛责罚。怎会叫禁卫进宁王府内抓人?
郑衍想到此,微微皱眉,她平素太过心软。
这事定有不寻常的地方在。
那个婢女做的和泼茶应是无甚干系,但宁王夫妇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事,只是听漪容提了一句,去赴宴的其他人更是毫无动静。
皇帝一时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他命令了此事要查一遍,翌日一早就有内官登了宁王府的门。
宁王夫妇一夜没睡。
二人大吵一架后宁王便进宫请罪了,出宫后原想训斥宁王妃一顿——连奴婢都管不好!但一回府,就见妻子脸色苍白,整个人和丢了魂一般。
府里没有人承认给皇后上茶时泼到她了。
能够进暖阁伺候的婢女都是宁王妃知道名字的,平日里也算有几分了解。这些人一个不少,不论怎么审问都没有一个认下此事的。
除了有个提了皇后向她打听过几句婢女衣裳的事。
宁王妃一时犯难,她自问平时不是那等动辄喊打喊杀难伺候的主,许诺了承认后不会重罚,可就是无人承认。心腹婢女提醒她也许是有不懂事的小婢闯进去才毛手毛脚的,她又叫管事们去全府挨个询问。
如此搜罗一遍,这些内外院的奴婢今天连暖阁都没进去过。
再查一遍暖阁内的奴婢,都能互相作证没有离开过,谈不上皇后所说的立即跑了。
于是再次分开审问,让她们指认,也没人说得上来。
宁王听了,命王府几个管事连夜再彻查一遍,查出了好几个平日里值夜经常喝酒的,聚在一起赌钱的,偷东西的可就是没有皇后所说的人。
这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府里混进来了别人的人,要么皇后厌恶他们王府,故意编的理由。
第二种可能一提出,宁王妃嚷道:“不可能!皇后性情温和,和我关系极好。她已贵为皇后,若真不喜欢我,哪有必要对我客客气气的?”
“你自己想想,莫非是你之前对皇后有过不尊敬?”宁王妃斜眼看向宁王,语气里含着淡淡的讥讽。
宁王皱皱眉否了。
那便只有第一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