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旦只得沉着脸又搬了梯子来。
趁他爬上去取,她仰头问:“公子可知君侯如何看待大邑祭祀?”
周旦冷淡回答:“兄长欲在周原也引入大邑祭祀之礼。”
周发在大邑时,随父时常参宴,每每宴前,贵族为表重视,总要杀几个人牲祭给先祖。或是贱奴、或是羌人,终归要闻点血腥气,宴会才名正言顺。
周发大开眼界,更颇为触动,认为正是因商人祭祀殷切,才有了成汤六百年国祚,万里天下。
他顺袭侯位那日的祭祀,实则正是一次效仿与试探。
妲己有些惊诧:“当真?”又追问:“那你怎不阻止?你就算不推行自己的祭祀之策,也该劝谏于君侯才是。”
周旦愠怒地低头看她:“我说过,我不喜参与庶务。”
美目一眯,笑得轻蔑,“我也说过,你只是不敢。”
这话一出,周旦莫名又惊又怒,匆匆下梯来,端严将书递向她,几乎咬牙说道:“大祭司,莫要胡言,日后更莫要再来了!我极不想见你!”
说罢,欲绕过她离去!
妲己并不接书册,反而上前梗住他,逼迫得他又站住。
“怎地,被我说中,就要撵人?”
他猛地侧开头。
何曾是真要撵她。
话说出口,自己已先难受了。
修长柔白的手慢慢抚上宽阔的肩头,轻声蛊惑着:“如此狠心?”
“不……不是……”被抚的地方燃起簇簇细小火苗,一身的气势又忽地消无。
她细细将他剖析开来:
“旦,你知晓发重权,因而刻意避之。你不敢表现出来一星的争夺之欲,是唯恐将他惹恼。你不敢与他争,自然只想撵我,好叫自己被迫死心……”
周旦的手绷紧,指骨几乎要破肤而出。
分明脑中一片混沌,却又将她的话听进了心里。
他素来记梦就比常人要清晰,此时梦中的一切袭来,催动着心底的占有跃跃而跳,提动某处不断向上。
他咬牙到:“你伶牙俐齿,我驳不过你。”
妲己慢条斯理理过他的衿领,鼻尖更靠近,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的下巴,轻声道:“哦,那你需问自己,是真心要我离去吗?实则,只要你肯求我……”
余意无需说明。
春末炎热,周旦的衣料也不过薄薄一层,她手指向下,不过轻轻拂过,衣衫下就充血一点……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心中无比绝望,控诉般颤声逼问:“为何如此对我……”
为何如此折磨我……
你与我兄长谈笑,你任他靠近,你说他比我可爱百倍,何苦又来招惹我?
为何非要我与他争夺?
可他已不想知晓答案。
累积的玉望似蛰伏突袭的千军万马,直直冲向大脑。
心底的渴望瞬间冲出梦境,重叠入眼前。
螗蜋为配对,甘愿被吃去头首,蟋蟀为配对,宁肯被咬掉后翅。
鸟雀斗彩,牡鹿斗角,他此时盯着她的模样,正似一只饿熊,哪怕要与另一只饿熊缠斗,死在对方爪下,亦无法自控要去争夺。
无错,实则不需答案,只需争夺……
妲己仰头,与他气息纠缠,犹在无辜轻问:“我怎样对你了?”
“……”他低头,看到盈唇就在眼前,只需低头……
只需低头就可以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