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原因,沈宴承认,在詹宁楼这样的人面前,会下意识露怯,自己无论给出多完美的答案,在他眼里都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垃圾。
很多年之后,在残酷的商场上阅历千帆的沈宴才终于明白,不过一个眼神,哪怕只是他的存在就能让人忌惮生畏,靠的又何止是身后的家世背景。
那时候的自己,连做詹宁楼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出乎沈家父子意料,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
詹宁楼很认真地和沈魏明谈沈家在海外的某个项目,倒叫他们吃不准这位的真正心思了。
后厨用了心,简单的烧烤也做出了花。
不仅味道纯正,摆盘也用心。
鲜嫩的羔羊肉,肥瘦相间,火候正好,用苏子叶垫着摆在石纹磨砂盘上。
只是快凉透了,乐意也没伸一下筷子。
詹宁楼右手边坐的沈魏明,乐意坐在他左边,和刚才让她叫人时的亲昵姿态不同,两人饭桌上互动不多。
直到和沈魏明的事谈得差不多了,他才像是得空“管”她。
看了眼她面前的餐盘,詹宁楼拧眉。
“怎么不吃?”
她随口回了句:“凉了。”
詹宁楼让人重新烤了一盘。
第二盘很快烤好送来。
乐意在詹宁楼的注视下夹起一小块,羔羊肉很嫩,她却在嘴里嚼了很久才咽下去,表情分明带着几分食不下咽。
詹宁楼觑着她的表情,“烤太老了?”
不等乐意回应,他又让人重烤一份。
第三盘送上来,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微妙。
乐意这回直接没动筷子。
詹宁楼无声地看了她几秒,眸色渐深。
“怎么不吃,不是喜欢吗?”
“喜欢”两个字,听得乐意头皮发麻。
一时竟分辨不出他说的喜欢是指烤肉还是别的什么。
如果可以,乐意真想回到昨天,把从实验楼出来的自己塞进詹宁楼车里。
或者更早一点,在他点外卖试探她和谁在一起时就实话实说。
不管怎么样,詹宁楼现在是她男朋友,自己的撒谎和掩盖对他来说视同背叛。
乐意从小受到的教育,错了就立正挨打。
所以即使再如坐针毡,她也依然坐在这里没有逃走,随时准备承受詹宁楼的发疯。
詹宁楼没有发疯,他平静地、认真地告诉她:“如果不喜欢就换。”
詹宁楼正准备叫人,沈宴突然出声打断。
“詹总。”
从刚才到现在,沈宴几乎没开口说过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声。
饭桌上一下子静下来。
服务员站在旁边,踌躇不前。
原本隐藏起来的暗流涌动被推上岸,眼看着要掀起巨大汹涌的浪。
沈魏明心里怪沈宴沉不住气,却也知道现在这种时候,自己只能闭嘴。
詹宁楼应该不喜欢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肯定也不喜欢觊觎了还要狡辩。
詹宁楼的视线朝沈宴扫过去,不说话,眼底很黑,像能消融一切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