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从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注视,嘲弄的歧视的憎恶的。
此时此刻,他面对着对方无声却强大的视线倾轧,却没来由地后背起了层密密实实的冷汗。
沈宴手指用力攥着酒杯,堪堪忍着没有避开视线,深吸口气,正准备站起身,桌上突然响起一阵酒杯掉落的混乱动静。
他朝身旁看过去,见乐意捂住嘴一脸痛苦。
原来她心慌意乱下拿错杯子,喝了一大口詹宁楼杯子里的酒。
五十二度的白酒,小半杯灌下去,立马呛得她满脸通红。
詹宁楼边拍她后背顺气,边拿水喂她喝。
喝了两杯才压住,但脸还是红,不知是咳的还是因为酒。
少女两排黑色羽翼上挂着湿漉漉的潮气,眼尾红得惹眼。
“没事吧?”沈魏明关切地询问。
乐意还是有些难受,说不了话,蹙着眉心摇了摇头。
因为这场插曲,气氛缓和不少,刚才的事就像没发生过。
有些事过了那个节点,再提就没什么意思。
沈魏明心头不由松了松,借机提出时间不早散了的意思。
即使沈魏明不提,詹宁楼也没了心思继续留在这里。
四人在停车场分别。
目送詹宁楼的车开远,沈魏明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对沈宴说:“我有话和你说。”
上车没多久,乐意就想开车窗。
詹宁楼没让开,乐意酒量不算差,但经不住一口闷下这么多,要是再开窗吹了风,肯定醉倒,当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让开窗就闹,要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大晚上地要散步回去。
詹宁楼不确定她是真醉假醉,给她戴好安全带后由着她在车里闹腾,只拿黑沉沉的目光望住她。
司机往后视镜里看了好几眼,不知道这位今天又是哪一出,平时上了车就恨不得把人抱怀里,今天的态度冷得像冰霜。
半路上,乐意就不闹腾了。
闹腾不动,睡着了。
詹宁楼这才解开她安全带,把人抱腿上。
小姑娘的鼻息急促,呼出的气息很烫,带着醇香浓厚的酒意。
詹宁楼的手沿着她清晰的眉骨,一点点游移到她下颚,最后停住,拇指指腹摩挲着她丰润的双唇。
“为了他,牺牲这么大,值得吗?”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才是刺向他的一把刀。”
乐意歪坐在他怀里,脑袋枕在他肩头,因为难受眉心微微蹙起。
他说了那么多话,也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
司机心里一惊,偷看了眼那位的表情,更是吓得不轻。
乐意半夜被渴醒。
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并非一片漆黑,床头灯被调到最暗的一档。
因为头晕,她没能马上起来,在床上躺了一阵才慢慢撑坐起来。
掀开被子下床时被房间里的人影吓了一跳。
等意识到是谁,消散的害怕又被另一种意义上的恐惧替代。
詹宁楼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正对着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