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灼此刻脸色十分地不好,时不时眼神如刀地瞟一眼房中诸位衙役。
值夜的衙役们偷偷相互看了一眼,都能感受到上司现在心情不太美妙,战战兢兢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毕竟任谁睡得正香忽然被属下闯进卧房从被窝中拖出来都不会太高兴,好在眼下他还是个没成年的黄花大闺男,这万一以后成了家,大半夜的。。。是吧?
“你们的意思是说,这份案卷是一个叫李六三的人连夜前来投案,”段灼眉头紧皱看着面前的卷宗,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书案,“然后供述出了自己这些年的罪状?”
是他年纪大了还是世道变了,这个套路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衙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人来投案的时候浑身酒气,兴许是喝酒喝到一半顿悟了,觉得自己前半生满身罪恶,良心不安前来投案好像也说得通。
“行吧,既然有人想要洗心革面,咱们也不能辜负人家这番好意,”段灼伸指在卷宗上记载的一处名字上点了一下,“那就去把这个人给我带回来吧。”
现在吗?衙役们回头看了看窗外,此时外面还是黑漆漆一片,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正中。
“有什么问题吗?”段灼又露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弹了弹手中的卷宗,“一个犯人尚能连夜投案,我们身为一方官吏,总不能落于人后,不是吗?”
哼,不让我睡觉,那大家就一起加班好啦。
“对对对,大人说得有道理,小的们这就去,这就去将人带回来。”在场的衙役衙门立刻连连点头,立刻提着刀向门外走去。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呦!
一炷香的功夫后衙役压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回了府衙。
府衙大堂上,段灼不知道已经忍下去第几个哈欠,盯着跪在下面有些瑟缩的男人,“你就是张思九?”
“回大人的话,小的就是张思九,”男人抬眼怯怯地看了看段灼,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不知大人连夜传小的来此所为何事,小的可是本本分分的良民。”
“良民?”段灼险些被气笑了,让人将桌上的卷宗拿给他看,“本官倒不知道,何时贩卖人口的人也能称作良民了?”
这张思九看上去瘦瘦小小,一脸老实相,若非那六三供述详实,恐怕还真的会被他糊弄过去。
果然张思九看了一眼卷宗立刻呼天抢地大喊冤枉,几度都要背过气去,脱口嚷道:“定是那李六三胡说八道栽赃给我!”
“栽赃啊,倒是有可能,不过,”段灼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中带着些探究,“本官并未提及是何人供出的你,你又怎么知道是李六三呢?”
张思九眼神微微一怔,张着嘴不知道过了半天磕磕绊绊地说道:“这,白天的时候小的和他,和他起了些争执,所以以为定然是他。。。。”
“嗯,发生口角予以栽赃,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正好他现在就在狱中,不如传他前来对质,自会分出是非黑白,你以为如何?”说完段灼好整以待地看着不再说话的男人。
片刻后见他还是不说话,段灼冲着衙役使了个眼色,后者领命便要下去。
“不必了,”这时张思九沉沉地开了口“没错,我确实从他手中买了不少人。”
他抬头看向段灼,此时的他眼中已经没有了慌乱,只剩下了沉静与冷酷,忽然间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浑身都散发着肃杀之气。
段灼见状也收起了之前漫不经心的神情,挺直脊背冷冷地看着张思九,“那些人呢?”
“人啊,被我杀了,”络腮男人说话的时候眼中发出狂热的光芒,“那些都是献给神的祭品。”
“祭品?”段灼闻言冷笑一声,觉得很是荒谬,“本官倒是不知这漫天神佛中有谁会接受活人为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