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暮色彻底吞噬了李家庄的轮廓。晚风带着乡村独有的湿冷气息掠过路面,将孟九笙与白凌的衣摆轻轻扬起。两人并肩走在通往城区的乡间小路上,脚下细碎的石子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夜里传得很远。白凌随手从路边揪了一根半枯的狗尾巴草,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侧头看向身侧沉默的孟九笙。“为什么不让我带你飞回去?”非要一步一步用走的,多浪费时间。她后半句没说出来,但眼神里写满了不解。孟九笙的目光投向道路前方那一片沉沉的夜色,声音很轻:“有些事情,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乡间小道幽静,最适合思考,不是吗?白凌挑了挑眉,将手中的狗尾巴草随手丢进风里:“在想小远口中的那个女人?”“嗯。”孟九笙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否认。白凌歪了歪头:“她收集小孩子的鬼魂有什么用?卖钱吗?”她修行数百年,人间各种光怪陆离的事也听过不少。利用夭折孩童的魂魄炼制“鬼童”,替人转运、敛财、甚至害人的勾当,自古有之。特别是有钱人和一些大明星,身边总爱养小鬼,或许那个女人也是其中一员?孟九笙缓缓摇头,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如果只为求财,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特意寻到小远这样身负特殊命格的孩童,以邪术诱人犯罪,再窃取魂魄……这背后图谋的,绝非寻常金银所能衡量。白凌看着她凝重的侧脸,叹了口气:“现在邪术泛滥,你要找她,可是如同大海捞针。”“我知道。”话音刚落,前方百米处的路口突然亮起一道诡异的红光,红光如血,将周遭的夜色染得一片猩红。紧接着,一个清脆却带着几分桀骜的少女声音传来:“嗨,你们是要找我吗?”两人停下脚步,凝神望去。红光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缓缓走出。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发尾挑染成暗红色,穿着一件黑色露脐工装外套,搭配破洞牛仔裤。眉眼精致,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正是云嫚。“是你。”孟九笙眼神骤然沉凝,周身气息随之一冷:“既然你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小远的事,确是出自你的手笔了。”一旁的白凌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你认识她?”云嫚嗤笑一声,双手插在裤兜里,脚步轻快地走上前来。她的目光在孟九笙与白凌之间扫过。“人是赵强杀的,可跟我没关系,孟九笙,你不要随便冤枉好人。”“好人?”孟九笙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眸中寒意更甚。“难道不是你以邪术蛊惑,引诱赵强,令他心生恶念,最终铸成大错?”云嫚歪了歪头,一副全然无辜、云淡风轻的模样。“这话可不对,若非赵强自己定力不足,贪欲深重,又怎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真敢去害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向前又迈了一小步,月光将她修长的影子投在地上,与孟九笙的影子几乎相触。“说到底,刀子在他手里,选择也是他自己做的,至于我嘛……”云嫚拖长了语调,唇边笑意加深:“顶多是出于好心,给他提个醒罢了。”白凌闻言忍不住感慨:“哇,你好不要脸。”她怎么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云嫚偏过头,对着白凌的方向,唇角勾起一个堪称优雅的弧度,欣然领受:“过奖。”孟九笙懒得与她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开门见山地问:“你来干什么?”云嫚抬手指了指孟九笙的口袋:“那是我的,能不能还给我?”孟九笙面色清冷,眼睛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亮。“你觉得可能吗?”口袋里装的,是带着小远魂魄的符纸。孟九笙又说道:“我本来还想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了。”云嫚闻言,非但不惧,反而嗔怪似地蹙了蹙眉,语气带着几分娇蛮的抱怨。“孟九笙,不要这么剑拔弩张的嘛,你留着小远的魂魄又没什么用,不如就还给我。”孟九笙眼神骤寒:“你收集童魂,有什么目的?”“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云嫚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孟九笙,我不想跟你动手,所以,我们好商好量,行吗?”孟九笙冷哼一声,指尖一点断岳毫,笔杆瞬间暴涨至三尺多长,笔尖金光更盛。“从你蛊惑人心、滥杀无辜开始,就应该明白正邪不两立,我跟你,没什么好商量的。”“啧,你真麻烦。”云嫚脸色一沉,脖颈间的骨珠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黑色的阴煞之气从骨珠中汹涌而出,在她身前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黑色骨爪,朝着孟九笙猛抓过来。,!骨爪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发出“滋滋”的声响。“不自量力。”白凌轻嗤一声,身形一闪,跳到了旁边的树上,给孟九笙腾地方。孟九笙指尖掐诀,向前迅速凝成一道金色屏障。“砰”的一声巨响,黑色骨爪狠狠撞在屏障上,金色光盾剧烈晃动起来,表面泛起阵阵涟漪,却始终没有破碎。“孟九笙,我最近学了些新招式,你帮我检验一下,如何?”云嫚说着,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黑色的阴煞之气再次暴涨,那只黑色骨爪变得更加凝实,同时,地面上突然钻出数根黑色的骨刺,朝着孟九笙的脚下刺去。孟九笙眼神一凛,操控着断岳毫快速旋转起来,淡金色的灵力形成一道屏障,将袭来的骨刺全部挡在外面。“所以,你这段时间杀了多少人?”“别把人家想得那么坏嘛。”云嫚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态,却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就在这时,孟九笙再次掐诀念咒。她操控着断岳毫,笔尖对准云嫚,一道粗壮的金色光柱从笔尖射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云嫚轰去。云嫚瞳孔骤缩,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她猛地拿出一张符纸,贴在身前的黑色骨爪上,骨爪瞬间变得猩红,威力暴涨。“挡!”云嫚嘶吼一声,操控着猩红骨爪朝着金色光柱迎去。“轰——”金色光柱与猩红骨爪狠狠碰撞在一起,巨大的冲击波瞬间扩散开来,将周围的树木都震得剧烈摇晃,树叶纷纷飘落。云嫚被冲击波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她的猩红骨爪在金色光柱的冲击下,渐渐出现了裂痕,随时都可能破碎。“唉,好像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云嫚用拇指不甚在意地揩去唇边血迹,语气里带着懊恼和挫败。“孟九笙,你好歹等等我。”不然总是落于下风,怪伤人自尊心的。“我没有这个义务。”孟九笙眼神未动,清冷如覆霜雪。她指尖灵力流转,悬于半空的断岳毫随之轻颤,笔尖凝聚的金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发炽盛恢宏。“说说,上次救你的人是谁,你们是团队还是某种组织,有多少人?”云嫚闻言,忽地轻笑出声。她微微偏过头,月光恰好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线条,妖异与纯真在她眉眼间奇异地交织。她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我不告诉你。”孟九笙眸色彻底沉静下来,如同冰封的湖面。“既然如此。”她手腕微转,断岳毫笔尖金芒吞吐,蓄势待发,“那便没有继续沟通的必要了。”话音甫落,孟九笙手中断岳毫笔尖金芒骤然大盛,如旭日炸裂,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光柱撕裂夜色,直贯云嫚面门。云嫚眼中红芒一闪,不避反进,身形如鬼魅般向左疾飘。那猩红骨爪虽裂痕遍布,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于她身前交错格挡。“铛——!!!”金石交击般的巨响震彻四野,气浪翻卷,将周遭草木尽数压低。骨爪上裂纹瞬间蔓延,细碎的血色光屑迸溅开来。云嫚借力后掠,足尖在虚空连点数下才稳住身形,嘴角却扬起一抹诡艳的弧度:“真不留情呀。”她话音未落,孟九笙第二击已至。只见孟九笙身形未动,左手捏诀向前虚按。夜空中陡然浮现万千金色符文,交织成一张弥天大网,每一道符文都流淌着凛然正气,朝着云嫚当头罩下。“玄天镇邪网?!”云嫚笑意微敛,双手迅速结印,周身血雾蒸腾,“那就看看,谁镇得住谁!”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濒临破碎的骨爪之上。那骨爪登时红光大作,裂痕竟被血色暂时弥合,爪影暴涨,化作五道血色巨镰,逆空而上,悍然劈向金色大网。“嗤啦——!”血色与金光疯狂撕扯消磨,爆发出刺耳的锐鸣。符文明灭不定,血镰寸寸崩裂,僵持不过数息,金色大网终究更胜一筹,压着碎裂的血光向下沉落。云嫚脸色更白一分,却趁势借力坠地,足尖触地的瞬间,双手猛然拍向地面。“地煞,百鬼哭!”以她手掌为圆心,漆黑如墨的煞气如潮水般涌出,地面皲裂,数十只苍白鬼手破土而出,带着凄厉哭嚎抓向孟九笙双足。鬼手过处,草木瞬间枯死,泥土转为焦黑。孟九笙眉头微蹙,足尖轻点,身形飘然而起,避开鬼手纠缠。断岳毫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笔尖金芒化作流瀑般的光雨倾泻而下。金光如雨,至阳至正。鬼手触之即如冰雪消融,发出“滋滋”灼响与惨嚎,黑煞之气迅速淡薄。云嫚闷哼一声,显然术法反噬不轻。但她眼中疯狂之色愈盛,竟不退反进,趁着金光未散、视线模糊之际,合身扑上。,!云嫚笑道:“再试试这个。”那对骨爪被她彻底引爆,化作漫天血色尖锥,如暴雨梨花,笼罩孟九笙周身所有闪避空间。孟九笙眸光一凝,终于踏出一步。只一步,却似缩地成寸,瞬息出现在云嫚左侧三尺之外。血色尖锥尽数落空,将后方一株老槐树扎成了筛子,树身迅速枯萎腐朽。与此同时,孟九笙左手并指如剑,指尖一点璀璨金芒凝若实质,悄无声息点向云嫚后心命门。云嫚悚然一惊,硬生生扭身,仓促间只来得及将残余血雾聚于背后。“噗!”金芒如锥,轻易洞穿血雾,正中她背心。“呃啊——!”云嫚惨叫一声,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前扑飞,口中鲜血狂喷,重重摔落在枯草碎石之间。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灵力滞涩,经脉如被烈火灼烧,那点入体的金芒正化作无数细针,在她四肢百骸中疯狂流窜。孟九笙飘然落地,断岳毫已收回袖中。她缓步走到云嫚身前,月光将她的影子拉长,覆盖在云嫚颤抖的身躯上。“现在可以说了么?”夜风吹过,卷起焦枯的草叶和尚未散尽的淡淡血雾。远处传来几声零落的犬吠,更衬得这片荒郊死寂。云嫚伏在地上,长发散乱,遮住了脸。半晌,她才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带着血沫。“孟九笙,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种天赋型选手。”:()神算真千金,有亿点好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