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生拿扇挡面:“啧啧啧。”
王玄同面色沉凝,退开几步。
霎那间自棺木缝隙中涌出一股黑气,那股黑气缓缓往上浮去,在半空中拼出了一幅图。
图上是一座塔,一座普普通通,看上去无甚特别的塔。
罗宣盯着那座塔,不解地问道:“这是何意?”
王玄同遗憾摇头道:“恕某术法不精,未能清晰探知尊者心意。先才请灵之时,我试着询问他,为何人所害,可有怨要诉?倘若换做寻常死者,某自能清晰辨知其意。只尊者化邪已久,魂识大多已散尽。某倾尽全力,也只寻得一点线索。”
他的目光落在那幅黑气拼成的图上,道:“便是眼前这座塔。”
裴陵发问道:“您的意思是,云虚散人的死和这座塔有莫大关联?”
王玄同回道:“正是如此。”
裴峻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道:“这不就是座随处可见的塔吗?”
谢玉生摇着扇子道:“倒也不是。”
裴峻看向他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谢玉生道:“那也不是。不过你方才说这塔随处可见,却是不对的。”
裴峻问道:“哪里不对?”
谢玉生拿扇指了指塔顶上方的图纹,道:“这塔上刻着的镇水兽,是浔阳一带特有的纹式。浔阳历来被称之为江山湖城,光听这名称就知道那地方水多。浔阳江畔的建筑多刻有这样的镇水兽,是为镇水固江,永保风调雨顺之意。”
罗宣道:“可我从未听过恩师提起过有关浔阳什么塔的事。”
谢玉生道:“我也从未听过。”
他目光一沉:“或许是不愿提,又或者是不能提。”转而又揶揄地瞥了眼站在一旁默默擦血的王玄同:“也可能是这位……嗯……修为实在不怎么……嗯……哪里弄错了。”
裴峻第一次对谢玉生说的话深表赞同,直言道:“若是叔父在此,绝对不会出这种差错。”
王玄同听他二人一唱一和,勉力保持着面上平和沉稳之态道:“于此道之上,某确不如御城君,只某实不敢妄传尊者之意。某敢以我王氏全族人的前途起誓,某并未弄错。”
裴峻扯了扯嘴角。这都赌上全家人前途了,看来是真踩到他命门了,不过也正说明了,这座看似平平无奇的塔,确是棺材里那位想要传达给他们的线索无疑了。
招魂仪式结束已是深夜。
裴陵从灵堂出来,嘴里默默念叨着“浔阳”二字。
裴峻瞥他一眼:“你在嘀咕什么呢?”
裴陵抬头道:“我是说,又是浔阳。先前家主留在书斋那张纸上也写着浔阳二字。近日浔阳又异事频发,我总觉得浔阳那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总是心细如尘,能察觉到许多别人不常留意的东西。”裴峻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裴陵道:“我想去浔阳看看。”
夜里,裴峻和裴陵用通信纸鹤向裴道谦说了此事,纸鹤那头道裴道谦听出二人去意已决,未再阻止,只叹了口气道:“年轻人想去外头历练是好事,只是出门在外,千万要记得,凡事莫逞强,万事要小心。”
老人家来来去去就是这几句话,裴峻和裴陵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连声应是。
次日一早,二人收拾完行李,准备下山,在半道遇见了同样打算下山的谢玉生。
只见他捏着扇子朝二人笑道:“去浔阳吗?一起啊。”
裴峻皱眉:“你也去?”
谢玉生应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