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声“凭什么”,像是杜鹃泣血,在阴冷潮湿的柴房里回荡。沈妍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掉。她仿佛要将这十几年来积攒的所有委屈,一次性哭个干净。“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她哭得抽噎,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整个人摇摇欲坠。沈禾扶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月色,已经爬到了中天。她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时辰,差不多了。”一直侍立在门口阴影处的谷雨,闻言,端着一个托盘,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两只青瓷酒杯。杯中,暗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沈禾的目光转向沈妍,声音依旧温和。“妍儿。”“送她们上路吧。”沈妍的哭声一滞,她看着那两杯毒酒,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当她对上沈禾那双平静而坚定的眸子时,那丝恐惧,又瞬间化为了决绝的恨意!她点了点头。“好。”沈妍走上前,一把扯掉沈娇口中那块塞得死死的破布!“呸!”沈娇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声力竭地尖叫!“沈妍!你这个贱人!你敢!”沈妍端起一杯酒,脸上还挂着泪,眼神却冷得像冰。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捏住了沈娇的下巴!“唔……唔……放开……”沈娇拼命挣扎,脑袋疯狂地左右摇摆,想要躲开那致命的毒酒。沈妍眼中恨意翻涌,她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手上,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这是你欠我的!”她手腕一斜,冰冷的酒液,尽数灌进了沈娇的喉咙里!“呃……呃啊……”沈娇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双手双脚在地上胡乱地蹬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毒酒入喉,不过片刻,她便不再挣扎,嘴角溢出黑色的血丝。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瞪着门口那个清冷的身影。“沈……禾……”“你……好……狠……”“我……做鬼……也……不放过……”话音未落,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另一边,目睹了女儿惨死的单珠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她全身筛糠似的抖着,拼了命地想往后缩,想要离那个端着酒杯走来的沈妍远一点,再远一点!她口中的破布,已经被自己的口水和泪水浸透。“呜……呜呜呜……”她发疯似的摇头,眼中满是哀求和恐惧。沈妍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她走到单珠玉面前,如法炮制。扯下破布!捏住下颚!酒杯倾斜!单珠玉的挣扎比沈娇还要剧烈,但早已被仇恨淬炼过的沈妍,此刻力气大得惊人。毒酒,一滴不剩地灌了下去。很快,柴房里,便只剩下两具渐渐冰冷的尸体。“吱呀——”厚重的柴房木门被缓缓推开。一股夹杂着霜气的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将满室的血腥吹散了几分。沈禾拉着沈妍,一步一步,走出了这片浸满罪恶与鲜血的方寸之地。门外,东方天际,已泛起一抹鱼肚白。是最深沉的黑暗褪去后,第一缕微光。沈禾停下脚步,抬起头,望着那抹光。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黎明。“妍儿,看。”“天亮了。”沈妍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泪痕未干的脸上,映着那微弱却坚定的光。她没有说话。只是那只被沈禾牵着的手,猛地收紧,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沈禾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却也能感觉到她掌心传来的,一丝滚烫的、新生的力量。她反手,轻轻拍了拍沈妍的手背。“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之时。沈禾静静地仰卧于她那张软糯的床榻之上。空气中,仿佛还隐约飘散着柴房深处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然而,在她内心深处,却是一片难能可贵的宁静,波澜不惊。思绪飘远,她忆起了前世种种。忆起了那荒凉的乱葬岗,自己无助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野狗的獠牙撕扯,直至面容全非,那一刻,寒风如刀,刺骨入髓。忆起了至亲之人,父母弟妹,一个个在血泊中倒下,他们的眼眸圆睁,满是不甘与绝望,那画面,如烙印般深刻心底。更忆起了萧景壬,他拥着沈娇,立于高处,以一种近乎冷漠的姿态俯视着她,那双眸子里,满载着轻蔑与嫌恶,仿佛她是世间最不堪的存在。一幕幕过往,一声声悲鸣,犹如昨日重现,清晰而又锥心。,!她缓缓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无声滑落,没入鬓发。单珠玉,沈娇。前世的债,今生我替全家一笔一笔地讨回来了。次日清晨,天际初露曙光,朦胧而温柔。“小姐!小姐!”谷雨脚步轻快却急促地踏进了屋内。沈禾已悄然起身,立于窗边,目光温柔地落在一盆幽雅的兰花之上,那兰花似也在晨光中轻轻摇曳,与她静默相对。一夜未合眼,沈禾的神采却未见丝毫萎靡,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逸与坚韧。谷雨喘着气,脸上满是焦急。“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说是圣上宣您即刻入宫!”沈禾转过身,神色没有半分意外,甚至连眼波都未曾动一下。“来的是谁?”“是……是圣上跟前的李总管……”谷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李总管,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内侍,亲自来传旨,这阵仗,可不是小事!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一个尖细却威严十足的嗓音。“圣上口谕——”“宣,沈家嫡女沈禾,即刻入宫面圣!”谷雨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沈禾却只是淡淡一笑。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声音清冷而沉稳。“知道了。”她抬步,向门外走去,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这么快就来了。:()全族乱葬岗,重生罪妃不杀疯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