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想,因为他后悔了。
这辆迈巴赫是司机刚开过来的,他来时开的那辆因为超速爆胎了。
一路上他的脚都踩在油门上,时间过去多一分一秒,他心里想的那种最坏的可能性就像把电锯一样折磨着他的神经。万一呢?他安排好了一切,但是……万一呢?
这种万一简直要把人逼疯。
明明计算好了一切,连天气都在预料之中,可听到沈万州打来的电话时,那一刻的慌张不是假的。
他开始后悔,这才意识到,名声没有那么重要,清除异己的借口没有那么重要,集团也没有那么重要,最起码,他们都没有贺羡棠更重要。
来的路很窄,一面靠海一面是海,深夜没有其他车辆,越野车急转弯,油门踩到底,轮胎在柏油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车灯撕开黑夜和迷雾,他心里也跟着敞亮了。
他不能接受贺羡棠有任何一点危险。
他喜欢贺羡棠。
这些天那些说不清的情绪不是惋惜,是懊悔。
如果他早知道怎么爱人,他们也不会走到离婚这步。贺羡棠喜欢过他,是他错过了。
但他现在亲手把贺羡棠推的更远了。
贺羡棠眼里盛着月光,她嫣红的唇瓣迅速失了颜色,颤抖着,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样,用很轻又很决绝的声音说——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爱人错过~
写这章的时候有爽到~
20
第20章
◎虎母无犬女!◎
贺羡棠发烧了。
烧到三十八度六。
她烧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沈澈的车上离开,又怎么被送到医院。兵荒马乱的一晚上。
醒来时,贺羡棠最先看到的是输液袋,药水已经滴了大半。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厚重的窗帘紧闭,看不出外面天亮没亮。
视线向下,赵珩坐在她病床边,支着脑袋打瞌睡。
小少爷作息规律爱运动,无不良嗜好从不熬夜,现下顶着俩乌青的黑眼圈。
贺羡棠笑了一下。
贺少川不在,Mia也不在,就赵珩在这里陪着她输液。
贺羡棠怔怔地看着他。
贺赵两家是世交,她和赵珩刚出生就认识了。
赵珩小的时候有点笨。因为年幼丧母,父亲工作又忙,小赵珩说话很慢,和他们一起玩的孩子都喜欢欺负他。
小孩子的恶意是毫无理由也毫无征兆的,往往突然丢过来一只蟑螂,小赵珩立刻就要哭,小珍珠要掉不掉的。贺羡棠最怕他这样,抓起蟑螂就扔回去,叉着腰撸起袖子挡在他前面:“你们再敢欺负他,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后来赵珩长大了,男孩子在十六七岁就显出风采,手长腿长的少年是篮球场上最瞩目的存在,女孩们排着队递水送情书,他都装看不见,跟屁虫一样黏着贺羡棠。
她中学出国念书,赵珩也跟着去。她去读茱莉亚音乐学院,赵珩也申纽约的学校。在纽约的那段时间,赵珩住在她楼上,几乎日日要去她家蹭饭。当然,他不白来,贺羡棠每次生病,也都是他鞍前马后地照顾。
贺羡棠在纽约时很低调,同学基本上不知道她的中文名字,但在一众把钱当纸花的二代三代里,她也有钱的太过分了。又漂亮又有钱,就有很多人追,贺羡棠不胜其扰,托付赵珩帮她解决,结果后来再有人约贺羡棠吃饭,他就上去拍拍人肩膀说:“哎兄弟,这我女朋友。”
为了摆脱形形色色的追求者,贺羡棠忍了。
二十二岁本科毕业那年,赵珩随他父亲出席一场慈善拍卖晚宴,西装革履,年轻英俊,神采飞扬,初显风流本色。
也是在那时,贺羡棠忽然发现,他已经从哭啼啼的自闭小孩长成了风流倜傥的赵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