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师父的功劳是大大的有!等会儿出锅的第一条烤鱼,给师父做下酒菜!”圆娘眨了眨眼睛说道。
逗得苏轼哈哈大笑。
圆娘转过头对砚秋说道:“鱼儿果然上钩了,他爱买就让他多多的买,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总有人会得到价格公道的好羊肉的,也很不错,咱们要这江鱼即可,而且,江鱼还不要钱呢!味道又鲜!”
砚秋有些担心,问道:“小娘子,你说咱们这烤鱼能打开销路吗?哎,打开销路也犯难,万一那王知州一出手,将黄州的江段封了,不让我们靠近呢?或者是再使什么手段,不让渔民卖给我们鱼呢?”
“长江是重要的漕运水道,归转运使管,不归王知州管,王知州即便想管也有心无力,不必多虑。”圆娘笑道。
她望着船舱里的鱼道:“大个儿的做成烤鱼吃,每天做二十条限量出售,稍微小一些的就熬鱼汤,做鱼丸面鱼汤面出售,价格公道些,先试试吧。”
圆娘一声令下,砚秋砚青方伯等人开始处理捕回来的鱼,圆娘开始调味儿,鱼丸还好说,撒点盐,撒点糖粉,略微撒些胡椒粉,撒点海肠粉,主要是锁鲜。
烤鱼就门道多了,圆娘暂定了酱香味、甘梅味、爆辣味和五香味,先试试水,哪种口味受欢迎再精做。
饕餮小筑烤鱼一出场,路上的行人都被香迷糊了,调料的香味儿和鱼鲜之味融合的恰到好处,猛烈的刺激人们的嗅觉,大家三五成群的来饕餮小筑凑热闹,点上一盘烤鱼尝尝。
圆娘推出每份烤鱼都赠一份绸缎饼,一壶青桔蜂蜜水。
何为绸缎饼呢?就是烙得柔软又有弹性的多层饼,一张有六寸大小,可以切成细碎的菱形块,蘸着烤鱼浓稠的汤汁吃,可以对切成布袋大小,夹着黄瓜丝,葱丝,笋丝再添些烤鱼肉吃,或浓郁酱香,或酸甜甘美,或爆辣过瘾,每一种口味儿都风味十足,人们吃得热火朝天的!
卖出烤鱼第一日,饕餮小筑重回生意火爆的状态。
宛娘开心的算账,笑道:“可算是好了,今天赚的钱数目十分可观,明天咱们多卖些吧。”
“不可。”圆娘笑着摇摇头道,“要的就是人们惦记着吃烤鱼的这种抓心挠肝劲儿,这叫饥饿营销,排队等的抢的,总是最好的,若放开口子随便供应,人们反而就没那么稀罕了。”
宛娘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若别人发现卖烤鱼这样红火,也来卖烤鱼且不限量供应,我们不就吃亏了吗?”
圆娘吸了一口青桔蜂蜜水道:“所以呢,核心是好吃!!本来新菜品一经推出,人们都会好奇来凑热闹,生意自然火爆,等过几天就趋于平稳了,喜欢这口的自然会常来吃,当然也有一部分食客会被其他店的烤鱼勾引走,只要咱们的烤鱼品质不下滑,一切都不成问题,总会有的赚。”
她能说她对店里卖的最火爆的爆辣口味的烤鱼寄予厚望嘛,她在炒制辣酱的时候悄咪咪添了香辣可口的炸辣椒油,仔细想想吧,后世的辣椒能够取代越椒,它便有不可替代的优势,那就是越椒制成的辣油一个处理不当极容易发苦,辣椒则不然,辣椒香且更辣,吃着十分过瘾!
她看了看自己的橱柜,暗笑:美食博主的家里,什么没有?!区区辣椒,不在话下,只是用的时候别被人看到就行,不然不好解释。
月升楼再本事通天,也没办法去美洲运辣椒吧。
降维欺负坏心眼的老宋人,感觉倍儿爽。
宛娘见圆娘这么笃定,点了点头,转而她抱着存钱的罐子哀叹道:“哎呀,怎么把别人的钱存到我的存钱罐里就这么难呢!”
此时,王适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听到她的抱怨,伸手将自己锦囊里所有钱都倒进她的存钱罐里,温声笑道:“不难的!”
“咦!”圆娘捂着眼睛,也替六郎捂着眼睛转身出了门。
宛娘好没意思的打了王适一下道:“你够了!”
六郎出门后,把圆娘的手扒拉下来,睁着一双天真纯净的大眼睛问道:“阿姊,为何王夫子进来,我们就要走啊?我还有一块小蛋糕没来得及吃呢!”
圆娘轻咳两声道:“王夫子和你三姊有悄悄话要说,我们在场他们不方便。”
六郎眨了眨眼道:“我明白了,就像二哥没出远门之前,也常常和阿姊说悄悄话那样吗?”
自从辰哥儿走后,还没有人主动在她面前提起他,她又忙着经营饕餮小筑,又分神应对商战,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想起他来了。
今日六郎乍然提起,辰哥儿在家时的模样瞬间鲜活起来,行止坐卧,一言一笑,举手投足,都是那么清晰可见。
恍若他只是回房歇息了,不是出门远游了,但如果想见他,却是不能的。
不知为何,圆娘忽然有些惆怅,她打发了六郎后,自己坐在凉亭里乘凉赏月,忽然记起师父的一阙词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吟完后,她幽幽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凉茶。
苏轼正好从凉亭旁路过,见她晚上还在喝凉茶,不由说道:“茶凉了就别再喝了,小心伤了脾胃,夜里又容易走了困。”
圆娘觉得师父这话意有所指,她不好确定,于是抬头问道:“师父,你说什么叫离别?”
苏轼缓缓走入凉亭,在她的对面坐下,沉默了一瞬,才说道:“起初,我也不知什么叫离别,我第一次经历离别是十九岁那年辞蜀和子由跟着父亲进京赶考,当时踌躇满志,决心要做出一份经天纬地的事业出来。”
“后来,我与子由皆高中,但母亲不幸在家中去世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离别之苦。”苏轼缓缓道。
“如今年岁渐长,才发现人生是一场漫长的告别,和长辈,和师友,和曾经的自己。”苏轼继续道,“离别固然是惆怅的,但若能期待相逢,未必不能以此慰藉内心。”
圆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说道:“我的离别好像一场逃离,逃离我所认为的不幸,逃离我所不能面对的恐惧,如此一想,应当是欢喜的,可又忍不住惆怅。”
苏轼笑道:“因为逃离和躲避并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只有鼓足勇气直面问题,解决问题,这些心中的愁闷才不至于左右你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