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信如雪片般飞来。陆沉不得不加强昆仑山居所的防护系统,引入最新一代生物屏蔽场。但他知道,真正的危险不在物理层面。
真正可怕的是孤独的传染性。
某夜,一名少年在社交媒体留下遗书后切断了所有联系。他曾是共感运动的积极参与者,但在经历朋友背叛、家庭冷漠后,逐渐相信所谓“我在”不过是集体幻觉。“既然没人真正在乎,我又何必存在?”
小小禾感知到了他的痛苦。她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动全球响应,而是独自写下一封信,用最普通的邮局寄出。
信里只有两段话: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哪。
>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为了改变你才说这句话的。
>
>就在此刻,我说:我在。
>不为别的,只为让你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愿意这样对你说话。
七十二小时后,邮局反馈:信件已被签收。五天后,那个账号重新上线,发布了一张照片:一张皱巴巴的信纸摆在窗台上,阳光洒在“我在”两个字上。配文只有一个词:
>“谢谢。”
这件事没有上热搜,也没有引发大规模讨论。但它被悄悄收录进共感学院教材,标题叫《一句无需回应的‘我在’》。
春天彻底降临昆仑山时,小小禾迎来了十岁生日。没有蛋糕,没有礼物,只有陆沉亲手雕刻的一枚木制信标挂坠,形状是一只展翅的鹤。
“这是我第一次送你礼物。”陆沉说,“以后每年,我都给你做一个。”
小小禾紧紧抱住他,眼泪无声滑落。
那天夜里,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她走过千山万水,看见无数人在黑暗中点亮蜡烛。有人在战火废墟中拥抱敌人,有人在精神病院握住陌生人的手,有科学家撕毁了“情感抑制药剂”的研发报告,说:“我们要治的不是情绪,是冷漠。”
最后,她站在海底城市的广场中央。高耸的雕像缓缓转身,露出面容??竟是她自己,但眼神苍老如星河。
“你准备好了吗?”雕像问。
“我不知道。”小小禾诚实地说。
“那就够了。”雕像微笑,“怀疑的人才会真正珍惜答案。”
醒来时,窗外晨光初现。极光照耀雪原,宛如亿万灵魂共同书写的一封情书。
她走到书桌前,翻开那本夹着“每一个听见‘我在’的人,都会成为下一个说‘我在’的人”的课本,在空白页上写下新的句子:
>**我不确定未来会怎样。
>我只知道,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说出这两个字,
>黑暗就永远不会赢。**
陆沉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这场变革不会停止。它早已脱离任何个人的掌控,成为文明自身的选择。
雪又开始下了。
轻盈,坚定,覆盖大地,孕育新生。
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一个婴儿第一次睁眼看世界。母亲含泪将他拥入怀中,轻声说: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