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玉英厌烦尤倩雯,觉得她能花不能挣,身份丢人还招摇过市,但生的一双儿女得认。每年春节,曾玉英都忍着厌恶和她同桌吃饭。
这刻,她拉着邝振邦的手抱怨多年的委屈:“我已经十七年没见过敏诗了。”
“你瞧你这些年做的事,尤倩雯没给公司带来半点正面的东西,还把整个家搅得天翻地覆。你和宝玲关系不好,连带我都没脸。可……敏诗是我带大的啊!”
曾玉英用手在怀里比划:“上次看到她,她还吵着要我抱呢。”
“这么多年了,翁宝玲有什么怨气也该消了吧。我还能有几天活头啊!”
这一句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喊完就瘫倒在床边。
邝振邦惊慌失措,上前一步,将人扶到床上,让她靠着床头,按了医护铃。
他抚着曾玉英的后背:“妈,你别激动。”
曾玉英打落他的手:“你要是不让敏诗回来就别认我这个妈。”
“我……”邝振邦支支吾吾,几次想解释,都被曾玉英的怒眼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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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他坐在办公室犯愁。不公布邝敏诗的死讯是因为她的名字有商业价值,每年春节,曾玉英都提过想见孙女,他找各种理由搪塞,如今再搪塞不了,母亲已到了最后关头,告诉她真相,她肯定当场气晕。
正烦着,办公室门被叩响。
“进来。”他收起愁容,板着脸。
邝敏诗进来,拿出一个手镯:“这是玉英奶奶给我的。刚才医护人员围在床边,我不好去还。麻烦邝总帮我还回去吧。”
“你明天去看望的时候给她就好。”邝振邦被母亲这么一闹,没了主意,不敢去见她。
邝敏诗为难的:“要不我叫胡管家去吧。这……我……唉……今天玉英奶奶一直拉着我不松手。”
“行吧。你让胡管家去。”邝振邦挥手,示意她离开。
邝敏诗没走远,背靠走廊,侧耳听着办公室内的响动。镯子不是曾玉英给的,是混乱中,她从曾玉英手腕上扒下来的。
等了一会,邝振邦没叫她。邝敏诗冷了眼眸,头也不回地离开,去签到机器那打卡下班。
前台问她要去哪,
她答:“去靓诗糖果。如果邝总找我,就说翁总找我。”
翁宝玲每天下午会打来询问邝振邦今天都做了什么。虽没明说,但她明白,这是要她当一只安插在邝振邦身边的眼睛。
她叩门。
翁宝玲对她的突然到访有些惊讶,暂时搁置手头的事务:“怎么了?”
“今天我去医院,玉英奶奶拉着我的手喊‘敏诗’。”邝敏诗漫不经心地说着,眼尾余光悄悄注意翁宝玲的神情。
她蹙眉,捏笔的手紧了紧。
有过几秒的慌张,但很快恢复如常,淡淡地问:“还有呢?”
邝敏诗叹:“奶奶的状况很不好了。我听见,她和邝总提起您了。”
翁宝玲深呼吸:“我是该去看看她。”
曾玉英住院的这两个月,翁宝玲去过四次。一是因为工作忙,二是尤倩雯总是打发永杰去,她可不想在医院碰到他。
翁宝玲详细问了曾玉英的病情,跟随她下楼,开车去医院。邝敏诗说会在停车场等她,但她离开没多久,她从另一个电梯上楼,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进病房。
翁宝玲坐在曾玉英身边:“妈。我来看你了。”
曾玉英刚服过药,有些困倦,听到声音,仍欠起身子,循着声音的方向伸手:“宝玲?”
翁宝玲握住她的手:“是我。”
曾玉英抹泪:“振邦做得不对,这些年,我没少批评她。你生气是应该的。但……自从你嫁进邝家,我没有苛待过你吧?”
“没有。”翁宝玲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您对我很好。”
曾玉英更低微:“你就当完成我最后的心愿,让敏诗回来见我一面吧。这样我走也能合上眼睛了。”
“妈。别说这种话。”翁宝玲安抚。
曾玉英咳嗽两声,仰着头眨眼:“我今天上午好像看见敏诗了。她就在我跟前转啊转的。算妈求你了。让我见见孙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