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墩子的手还握在架子上,剧烈抖颤着,他却没注意到自己弄出来的动静,满脸都是难以置信,他眼眸眨了又眨,却眨不去眼前人脸上狰狞的缺口,以及了无生息的面容。而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鸩王遮挡的肩背与侧过来的阴沉脸色。
芷汐当即跑过去,强押着小墩子一同跪倒在地,“请陛下降罪!是臣没有看顾好小墩子。”
小墩子被迫盯着地面,可那光景早已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屏息数十息,小墩子倏地呛了一下,接着在咳嗽中猛猛吸气,胸腔激烈起伏。
“怎……怎会那样?!庆庆!!!”转眼间,小墩子眼前便已一片模糊,他奋力挣开芷汐,膝行到鸩王身前,不停地大力磕头,哀求道,“让小的看一看他,求求陛下,求求您陛下,就算要杀了我,杀之前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求您了!!”
芷汐顿住了上前抓人的动作,揪紧了衣袂,眼底掠过不忍。
鸩王古井无波地瞥了眼小墩子,思量须臾后,没再以身挡着,将真宿的脸露了出来。
小墩子悬着的心终是死了,眼里照不进一丝光。
鸩王笑了,没跟他计较,眼神示意芷汐将人带离,再一看那满地的碎片,将真宿抱回了里间。
禁军重新彻底把控整座宫阙,叛军死的死,捕的捕,下狱审问一个都逃不了。
银虿暗卫个个亦忙得焦头烂额,而其中某人忙活了大半天,将近入夜,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仍未上报。
虽然亲眼目睹真宿已死的情况,但兹事体大,且那名少年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陛下兴许会知晓些什么。
于是男人打算先回据点把少年肖像画下来,再寻鸩王禀报事宜。
但刚回到城中,经过一些夜里营业的旅店或是酒肆茶楼,发现不少人在讨论“佞臣之死”。
“听闻那奸人啊,被叛军给攮死了!!”
“嘿,这现世报也来得忒快了些!不得不说,此人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倒便宜他了,死得那般轻易,把持朝政的阉人,试问哪个能落得好下场?!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少了那妖言惑众的,这不就等于清君侧?依咱看,咱的日子多半要好起来了!”
“哈哈哈!正好拿俺珍藏的酒贺他一贺!早说这些阉人成不了气候。圣上英明神武!连叛军都轻易压制,之前不过一时被惑,日后岂还有奸人当道的事儿!”
“来来来!干了这杯!”
“干!!”
“诶诶,老子还有事得走一趟,我等会儿再绕回来同你们喝!”
“喂铁老陆!你可别跑,这么大的内幕消息你也搞得到,还不给弟兄们透露透露门道?”
“老子也不过是随便听回来的……”铁老陆擦擦额汗,挣着那些劝酒大汉的臂膀,就要往门外走。
孰知正好与门外偷听了半晌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铁老陆认出了对方就是从自己地窖里跑出来给了他一下的男人,当即拔腿就跑。
男人啐了一口,霎时疾步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