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棠道:“是燕子。”
木鸢奇怪,怎么和她小时候见的不太一样,“怎么这么胖……”
江念棠噗嗤一笑:“这叫肥燕,代表的是成年男子。这是瘦燕,年轻的女郎最爱也是最常见的样式。”
她扯出一旁压在最下面的纸鸢放到木鸢面前。
这只燕子翅窄颈细、燕尾长、
“对,就是这个!”木鸢笑起来时会露出八颗大白牙,看着就让人高兴。
江念棠跟着笑,递给木鸢:“喜欢就送给你。”
木鸢哪里敢要,连连摆手。
江念棠温柔又坚定地推过去。
杏眸弯弯,黑得发亮的眼眸覆上一层盈盈水光,似藏着漫天星河月色,叫人迷醉。
木鸢看着她的眼睛,手里推拒的力度慢慢变小。
哗啦一声,门口的珠帘被一只大掌掀起,赵明斐的脸出现在眼前,两人俱是一惊。
欢快的氛围在瞬间变得沉抑。
江念棠率先反应过来叫了声陛下,又用手肘推了推呆若木鸡的木鸢。
她们之间的小动作看得赵明斐眉头微拧。
“陛下圣安。”木鸢僵着身体跪下。
本来纸鸢已经被塞到木鸢手里,她受到惊吓手一抖,画纸飞了出去,刚好落到赵明斐脚边。
他弯下腰捡起来,绕过背脊发颤的宫婢,踱步到江念棠面前,扫了眼桌面,温柔笑道:“今个儿怎么想起来作画。”
江念棠弯起来的眸子渐渐放平,身体随着赵明斐的靠近变僵硬,说话的语气也很僵:“随便画画。”
赵明斐像是没察觉出她的不自在,将手里的画放在桌案上,笑意更甚:“朕恰好今日无事,不如再教皇后画些别的。”
江念棠一点也不想跟他呆在一起,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对上赵明斐眸光沉沉的双眼。
他的唇角轻扬,眼角却凌厉摄人。
“谢陛下赐教。”
教画画总比干别的什么事情要强。
江念棠重新在桌上铺好宣纸,让开位置,垂眸站在桌檐最外侧。
赵明斐无声地看了她一眼,走到桌前,提笔蘸汁,挥毫泼墨,不到一炷香便勾勒出一座殿宇。
朱墙金瓦坐落于青山翠谷,山门处三门并应,中间大,左右两侧对称缩小一圈,象征三门解脱,分别为空门,无相门,无作门。
门口摆着一对左雄右雌的石狮子,雄狮张口踩住石绣球,威严尊贵,雌狮闭口抚育幼稚,慈爱仁善。
江念棠原本正在走神,偶然瞥见画中之景,她的瞳孔遽然收缩,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笔尖。
等到赵明斐以金笔在庙宇牌匾上写下“慈恩寺”三个字时,江念棠两眼一黑,还未完全缓过酸疼劲儿的腰差点软下去。
她的手扶上桌檐,极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
赵明斐放下笔,笑吟吟看向她:“皇后可知这是何处?”
江念棠艰涩地动了动喉咙,细弱蚊蝇道:“知道。”
赵明斐捉住她的细腕,拉她至自己身前,左右手撑在她腰侧两边的书案上,将人困在怀中。
“皇后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看不见赵明斐的表情,江念棠心神大乱,心里没底他到底知道多少,她强撑着一口气,僵视前方的画作,咬牙道:“没有。”
赵明斐轻笑一声,俯身靠近她的右肩。
炙热的鼻息欺近煞白的脸颊,激起一阵令人胆寒的凉风。
江念棠后背的冷汗刷地覆上一层冷汗。
一定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