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红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那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的卡片仿佛那是什么能吞噬她灵魂的魔鬼的契约。
那片灰黑色的绝望的灵光在这一刻彻底地吞噬了最后一丝挣扎的银光。
黑暗降临了。
你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那被彻底击溃的模样。
你没有催促也没有逼迫,只是任由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将她拖入更深的绝望的深渊。
你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扫过她生命中,所有可以求助的角落然后用最冰冷的事实,将它们一一熄灭。
“你的同事,那些你用生命去守护的普通市民,他们能给你的,只有同情的叹息和那些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的善意。”
“你家的存款,为了供你上警校,为了给你买这身你引以为傲的制服恐怕,早已所剩无几。”
“哦,对了,还有你那位……对你有些‘想法’的张队长,”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他的那点‘代价’,可买不起你父亲的命。五十万,对他那个需要维系的‘家庭’来说太贵了。”
你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烧红的铁钉狠狠地,钉进了她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在你的【织魂之眼】中,她那片死寂的灰黑色的灵光,因为你这毫不留情的揭短而剧烈地翻涌着。
一缕缕代表着“屈辱”的暗红色光芒和一丝丝代表着“恶心”的肮脏的墨绿色,在那片黑暗中交织闪现然后,又被更浓郁的绝望所彻底吞噬。
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你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指腹在名贵的红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
“咚。”
“咚。”
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她那脆弱的神经上。
“林警官在考警校时,应该学过‘紧急避险’吧?”
你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的“通情达理”,仿佛,是在真心实意地为她,寻找着一条,可以自我安慰的出路。
“为了救你的至亲,在‘生命权’这种最高法益面前,临时反悔一笔‘交易’顶多也就算个民事纠纷。”
这句充满了魔鬼般诱惑的话语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猛地,攥紧了拳头!
指节因为用力而瞬间变得惨白。那坚硬的骨节重重地撞在了她胸前那枚冰冷的警徽上发出了一声细弱的闷响。
那颗曾经被她无数次用手摩挲得发亮的神圣的盾牌徽章,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她的胸口烫得她连呼吸,都感到了灼烧般的疼痛。
在你的视线中,那片黑暗的灵光里,仿佛,因为你这句“紧急避险”的提示而闪过了一丝代表着“自我欺骗”的扭曲的惨黄色的光芒,但那光芒是如此的微弱,瞬间就被无尽的黑暗所淹没。
你,站了起来。
你,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伸出手用冰冷的指尖轻轻地,抬起了她那倔强地低垂着的下巴,强迫她,那双充满了血丝与绝望的眼睛与你对视。
你看着她那优美的脖颈上,喉结因为极致的紧张与恐惧而在剧烈地上下滚动。
你看着她那顶警帽下,几缕散乱的碎发已经被冰冷的汗水彻底浸湿狼狈地贴在她那苍白的额角。
“医院的走廊里,”你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如同恶魔的低语冰冷而又残忍,“穿警服的林警官,要怎么跟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解释,为什么连让他多活几天的‘代价’,你都付不起?”
“轰——”
这句话,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她那早已是一片废墟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信仰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被彻底地轰得灰飞烟灭。
她突然,猛地低下了头挣脱了你的手指。
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那根黑色的武装带紧紧地勒在她那因为连日奔波而消瘦的腰间让她的腰线显得格外的单薄与脆弱。
你看见,她那双颤抖的手悄悄地,摸向了胸前那颗因为挣扎而松动的制服纽扣。
她想要把它重新系好。
那个动作,是那么的慢那么的用力,仿佛是在完成某种,自我救赎的神圣的仪式。
她,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留住自己最后的一丝属于“警察”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