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住上翘的嘴角,“就明天。”
谢久一怔,大方应道:“好啊,明天你什么时候有空?”
“中午怎么样?”
她说着,眼波在谢久脸上打了个转,又急急逃开。
这邀约说出口,自己先吃了一惊。都是早上才睡的,中午醒都醒不过来,怎么就不受控脱口而出那么早。
她怕自己起不来床,又小心谨慎地补了一句,“来我家吃吧。”
“嗯?”
旁边人偏过头,语气不敢置信。街灯太暗,周疏意只看得见她嘴角隐约噙笑,太模糊了,隔着雾窗看人似的。
“我做饭呀。”周疏意解释。
“不会把我毒死吗?”
这话刺得周疏意耳根发烫,却偏要装作不在意,咬了咬嘴唇。她最豁达体贴,还开得起玩笑。
“那你先去买个保险好了。”
两人笑作一团,笑声在夜色里浮沉,像两片烫过的茶叶。
空气很快陷入沉默,只有一点嗡嗡的震动声。是周疏意的口袋。
她慌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蓝荧荧的光便爬上了她的眉梢。
那对眉毛修得极细,弯弯悬在眼睛上方,像雪里嵌着月的剪影。光晕顺着眉骨的弧度流淌,在尾边微微一顿,便被绊住了脚。
谢久的眼风轻轻掠过,恰瞥见那屏幕上的对话。
也不是什么暧昧对象,是不太稀奇的群聊,一些关于要去玩跳伞的议论,间隙插进一堆可爱表情包。
你一句我一句的,活像一群麻雀在电线上叽叽喳喳。
她瞧见周疏意打了行字:【哈哈哈哈,笑死,我恐高,我不去。】
然而整张脸却是毫无表情。
表里不一。
哪里笑死了。
谢久忍不住笑,只眯了眯眼,黑暗里可看不真切。
她走路时肩背挺得笔直,默默注意着脚下的路,或是碎石。现在夏天来了,也可能有雨后的蚯蚓,或者蛇。
小姑娘倒是没这些忧虑,心很大,钝感力也强。她刚想到这,就见她一个趔趄。
“呀——”
鞋底板往前滑了滑,差点摔了,谢久眼疾手快把她拉住。
夏天把她的掌心浸透,点点潮,温温热,像握着一颗心脏。
“看路。”她松开了手。
“噢……谢谢。”
远处一道机车轰鸣声忽然响过,车灯恍然,将两人的影子挤上了树,短暂交叠,又分散开来。
就像情人之间暴雨般短烈的拥抱。
“真吵,”周疏意捂着心口,那里跳得厉害,像是揣了只不听话的兔子,“每次这种车从我身边经过,我都感觉要心律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