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书微微眯起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若有所思的阴影:“稀奇,你不是嫌浅烘酸味重?口味大变了?”
“偶尔换换也不错。”
她狐疑地说:“倒是从来没看见你这么有包容性呢。”
早些年谢久倒没有这么平和,挺不在意别人感受。
在大学宿舍的时候,谢久隔三差五跟她发生矛盾。
谢久的理由是她不爱卫生,她看不下去,盛书才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纯粹是她挑剔。
那会儿谁也不让谁。
至今还记得她一句经典的话,“这是基本教养问题。”
掷地有声,把年轻且玻璃心的盛书骂哭了。
“我就喜欢小久这性格,沉稳内敛,”盛太太把茶端过来,拉着谢久的手,手上的祖母绿戒指凉浸浸的,“我家盛书要是有你一半稳重,我就知足了。”
盛书白眼都要翻天上去了,“你还是我亲妈吗?”
“不是,你是我医院里抱来的。”
盛妈妈眱她一眼,又轻言细语地说:“小久这么优秀,怎么还没结婚呀,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几个优质男?”
这话一出,房子里又静了下来。
盛书看了谢久一样,脸色不太好,语气也因此重了几分。
“妈,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多管管你自己吧。”
谢久摆摆手,“没什么。”
“啊……那倒是我不好了。”
盛妈妈很有分寸地拍了拍嘴,顺势转移话题,“一说这个,我倒想起来,怎么好一阵没看见小郑了?”
盛书板着脸,言简意赅:“他出差,忙。”
“忙什么?”盛太太蹙起眉,“你俩什么时候能生个孩子?”
“小郑生不出来,我又不是第一次说了,总不可能为了生个孩子跟他离婚吧?”
外人在这,这话直接惹怒盛妈妈,语气都沉了几分,“净说些晦气话!”
“您趁早认了吧,这辈子不会有孙女孙子抱了。”
“今天小谢在这,我懒得跟你争。”
谢久看情况不对,连忙打岔,“好了,你们别吵了,一会儿咱们吃什么?”
盛太太优雅地扶了扶自己的鬓发,“小久你来挑挑,一会儿我叫阿姨去买菜。”
“好。”
话里提及的小郑,是盛书名义上的丈夫。
两人高中时代便是同班同学,关系还不错,甚至教室里绯言四起,都说她跟他早恋。
却不知这两人早已在懵懂没有概念的年代里,各自确定了性取向。
她总盯着前排女生出神,他则要挨着另一个男同学同坐。
这秘密又涩又苦,也不敢跟别人说。
后来年岁渐长,双方父母的催婚压抑不绝,两人便商议着演了出戏,领了张婚证。
别人嘴里赞不绝口的从校园到婚纱的爱情,只不过是她们的挡箭牌。
十年一晃而过,她们各自在城市的对角添置了一套小公寓。
盛书养她的猫和狗,小郑伴他的意中人。偶尔约个下午茶,相对而坐,倒比许多真夫妻还要自在三分。
她认识好些人,有的像盛书这般,寻个幌子遮人耳目。
有的鼓起勇气剖白心迹,到头来还是败在父母的泪眼婆娑里。
真正能得到理解和支持的,凤毛麟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