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滚烫的肉滑进喉咙,周疏意被香得眯起来眼,含糊地说:“真好吃!很自然的食材香味,不像外卖,我吃了尿尿都是黄焖鸡味儿。”
“……”
话说出口,她才顿觉这话不适合在饭桌上说,连忙拍了拍嘴。
谢久唇角翘了起来,“外卖上的鸡肉都是僵尸肉,当然不好吃,调料也都是高科技,不容易代谢掉。以后还是多自己做饭吧。”
“工作起来太忙。”
“你英文怎么样?”谢久突然问。
话题转得太急,周疏意抬眼,看她似是随口一问,谨慎地道:“还不错吧,以前读书最好的就是英文,几乎都是全年级第一。”
“那好呀,我有个朋友的艺术杂志需要翻译几篇策展人访谈,千字价格还挺高的,”她放下筷子,拿出平板递给她看,“你要不要试试?在家就可以做。”
看着平板上面的pdf文件,周疏意的睫毛颤了颤。翻译难度倒是不高,比她折腾来折腾去的半夜到兼职酒吧调酒来得轻松。
更何况最近又是梅雨季,出门多有不便,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哪天。
即便不想欠人情,但生活所迫,她又不得不接下,“……我可能不够专业。”
“没关系,试试看嘛,我朋友也挺好说话的。”
周疏意拧着手指,“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不需要,举手之劳的事。”谢久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了几块肉,“非要感谢我的话,就把这锅鸡吃完吧,不然浪费了。”
周疏意的目光闪了闪,心底又不自觉浮起一阵难过。
要怎么才能控制住朝对你好的人产生的爱慕。
除了把她想坏一点,好像别无办法。
*
吃过饭后,周疏意陪谢久一起下楼扔厨余垃圾。外面刚下过一场暴雨,空气清新,沁着一丝夏日不该有的凉意,两人顺势围着小区外散了个步。
人忙起来,想象力便矮了许多。
从前周疏意看天天的星星会产生无数个旖丽的譬喻,比如像眼睛,像银河里的沙砾,像神明身上的纽扣。
现在若有人问她,你觉得星星像什么,她只会说星星就是星星,什么也不像。
如果非要像,可能只是一颗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废果核,一旦坠落,还会给地球带来损磨。
“最近工作忙吗?”谢久问她。
“咖啡店里还好,客源就那些,偶尔外卖单比较多。”
两人你一嘴我一句,天渐渐聊得热络起来。从面包房师傅手背的烫疤,聊到醒发箱里的酵母酸,两人踩着树影向前走,谁都没忍心把话题终止。
不知不觉,人便走到了那家馄饨店。
今天没开张,老板娘也不在,上次吃馄饨的记忆,却如潮水般涌过来。
她触摸她的体温,感受她的心跳,厮磨她的耳鬓,也都好像是昨天的事。
兴致来的时候她会用力地吻她,以一种要将她揉进灵魂里的力度。她会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喘息,得意地感受她膝盖上沾染的一丝濡意。
可她却从未叫过她的名字。
因此她也不明白她们是什么关系。
“其实之前……我一直在思考我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你的炮。友。”周疏意笑了一声。
没想到开口时比想象中轻松,横亘在她们之间的僵冷仿佛也因为这句话消弭。
“嗯?”
谢久怔了一秒,“所以你现在还稀里糊涂吗?”
周疏意摇摇头,“其实我现在也不清楚啊。”
但不重要了。
就跟小孩子要喂饭一样,她必须要有人清清楚楚跟她说明白,才觉得这段关系让她有安全感。
如果太含糊,以她的性格根本就看不出来对方是否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