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一个月没说话了,怕一张嘴,就会吐出毒气害人。”
这不只是霸凌,而是一场系统性的精神绞杀。
他转身看向陈默:“我要去一趟邻县,可能要两天。”
少年抬眼,目光清明:“是因为另一个‘我’吗?”
江临川怔住,随即苦笑:“你越来越懂这些事了。”
“因为我也曾是那样活着的。”陈默默默合上本子,“你能帮他的,对吧?就像帮我一样。”
“我会尽力。”江临川顿了顿,“但你要答应我,这两天好好上课,按时吃饭,每天至少跟一个人说一句话??哪怕是‘借过’也好。”
陈默笑了,那笑容干净得像山间溪流:“我已经跟班长借了三次橡皮了。”
江临川也笑了,起身整理背包。临行前,他在HJ-90里预设了一段语音提醒,设定为每日傍晚自动播放给陈默:
>“今天有没有哪一刻,让你觉得‘我还活着真好’?
>记下来,明天告诉我。”
车驶出村口时,陈默站在田埂上挥手。春风拂过他的校服领子,将胸前的校徽照得发亮。
山路崎岖,江临川驱车六小时才抵达目的地??一所建在半山腰的九年一贯制学校。教学楼外墙斑驳,操场上杂草丛生,几个孩子蹲在角落抽烟,见外来车辆也不躲闪,眼神麻木。
接待他的是一位姓李的女教师,四十岁上下,眉宇间透着疲惫。“你说的那个孩子……叫张野。父亲溺亡,母亲改嫁,由伯父抚养。但这几年,伯父酗酒严重,经常当众骂他是‘丧门星’。学校也……不太重视这类问题。”
“他在哪个班?”
“初三(二)班。不过……他已经三天没来上课了。”
江临川心头一紧。他坚持要去张野家看看。李老师犹豫片刻,最终同意带路。
通往村子的小路泥泞不堪,雨后积水反射着灰蒙蒙的天光。一座破败瓦房孤零零立在坡顶,屋顶塌了一角,用塑料布勉强遮盖。院中堆满酒瓶,空气中弥漫着发酵的酸臭。
敲门无人应答。江临川绕到后窗,透过缝隙往里看??床上蜷缩着一个瘦弱身影,手腕缠着渗血的布条,床头散落着几页撕碎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救救我……”
他立刻踹开门冲进去。少年惊醒,本能地往后缩,眼中充满恐惧。
“别怕。”江临川放缓声音,慢慢靠近,“我是江临川,来自‘心灵回路’。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我来了。你可以不说,也可以哭,也可以骂,但请先让我帮你处理伤口。”
张野死死盯着他,嘴唇哆嗦着,终于挤出两个字:“……假的。”
“什么假的?”
“你们都是假的!没人真的在乎我!新闻里的‘倾听计划’是作秀!老师说我疯了,说我该去死!”他突然尖叫起来,抓起桌角的玻璃片抵住脖子。
江临川没有退后,反而缓缓坐下,从包里拿出HJ-90,轻轻放在地上,按下播放键。
一段清澈的男声响起: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不说话,就不会伤害别人。
>可后来我发现,沉默才是最锋利的刀,它割断了我和世界的联系。
>直到有一天,有人对我说:‘你不用完美,你只需要存在。’
>那一刻,我才敢喘气。”
??陈默,2025。3。18
张野愣住了,玻璃片微微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