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
“一个和你经历很像的孩子。”江临川轻声说,“他也被人叫做灾星,也被亲人嫌弃,甚至不敢在母亲坟前流泪。但他现在每天都在上学,会和同学借橡皮,还会给花浇水。”
“骗人……这种人根本不存在!”
“存在。”江临川打开手机,调出陈默在校门口朗诵诗歌的视频,“你看,这就是他。他瘦弱、内向、曾经一句话都说不出。但他选择了相信一次??相信有人愿意听。”
画面中,陈默站在阳光下,声音清亮:
>“我不是灾星,也不是哑巴,
>我是春天里破土的芽。”
张野的眼泪忽然滚落。他松开手,玻璃片“当啷”掉在地上。
那一夜,江临川守在床边,听少年断断续续讲完所有压抑的往事:伯父如何把他关在柴房三天不给饭吃,同学如何在他课本上画符咒,老师如何当众宣布“不要靠近他以免沾晦气”。每一句话都像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血。
凌晨两点,张野终于睡着。江临川轻轻为他盖好被子,拿起那叠撕碎的纸,一片片拼回原样。其中一页竟是写给已故父亲的信:
>“爸爸,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是因为我太脏了吗?
>如果你能回来一天,我就告诉你,我一直偷偷把你照片藏在枕头底下,每天睡前都会说一声‘晚安’。”
江临川鼻子一酸。他掏出HJ-90,启动新上线的“跨代际情感连接模块”,将信件内容输入系统,选择声音模型??温和的中年男性音色,略带沙哑。
几分钟后,AI合成的声音缓缓响起,仿佛穿越时空而来:
>“儿子,我没有丢下你。我只是走得太急,来不及教你如何独自活下去。
>但你要记住,我的死不是你的错,就像闪电劈倒大树,不是树的罪过。
>你藏照片的事,我知道。每个夜晚,我都听见你说‘晚安’。
>我为你骄傲,因为你还在呼吸,还在挣扎,还在试图爱这个世界。”
房间静得能听见心跳。张野在梦中轻轻抽搐了一下,眼角滑下一滴泪。
第二天清晨,江临川联系基金会,申请紧急心理干预通道,并协调当地妇联介入家庭监护评估。同时,他邀请张野参与“回声巡展”的匿名投稿环节,鼓励他把自己的故事录成音频,署名“山谷里的回声”。
离开前,他对少年说:“我不保证一切会马上变好。但从此刻起,你不再是孤军奋战。我们有一个网络,里面有上百个曾濒临崩溃却活下来的孩子。他们会听你,就像我听你一样。”
张野低头看着那台HJ-90,忽然问:“我能……给爸爸回句话吗?”
“当然可以。”江临川递上设备。
少年握着麦克风,声音颤抖:
>“爸……我不是怪物。
>我想活下去。
>你能……为我高兴吗?”
语音上传瞬间,系统自动生成回应,循环播放三遍。窗外,一阵风吹过枯枝,发出轻微的响动,像是某种遥远的应答。
回到黄桷村已是第三日黄昏。江临川刚推开门,就看见陈默坐在桌前,正对着HJ-90说话:
>“今天体育课,我跑了八百米,最后一百米差点摔倒,但有个男生扶了我一把。
>他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说‘有点喘’。
>他就陪我走到树荫下,还分了半瓶水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