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被霸凌的男孩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忽然哽咽:“我也……想有个这样的地方。”
HJ-90实时监测数据显示:
>【团体互动质量指数】
>情感共鸣强度:8。710
>主动表达意愿提升率:63%
>创伤象征转化成功率:4例(含非本地成员)
>建议:扩大同伴引导模式应用范围
活动结束后,江临川找到张野:“总部想调取这次数据,作为全国儿童心理干预新模式的试点案例上报。他们特别提到??ID-7743和ID-8821的联动效应极具研究价值。”
张野皱眉:“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实验样本。”
“我知道。”江临川语气平静,“所以我拒绝了原始数据外泄,只提交脱敏报告。但我无法阻止他们派人来考察。”
“考察?”
“下周,心理援助委员会派来一位评估官,要实地观察‘同伴支持机制’运行情况,并决定是否将‘山谷模式’推广至其他基地。”
张野沉默良久。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更多的资源,更广的影响,但也可能带来规则的收紧、自由的压缩、甚至对孩子造成二次压力。
“他们会干涉这里的节奏吗?”他问。
“很难说。”江临川坦白,“但他们一定会用标准化流程去衡量你们的情感联结。而这种东西……没法量化。”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治愈’。”张野转身走向院子,“不是靠表格和评分,而是靠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点亮一盏灯。”
接下来几天,山谷进入一种微妙的备战状态。并非紧张,而是更加专注。孩子们自发调整作息,积极参与每日共建任务。乐乐带领小雨和其他人一起排练了一段情景剧,讲述“如何帮助害怕黑夜的朋友”;阿禾创作了一首合唱曲《我们都不完美》;朵朵则用蜡笔绘制了一幅巨大的壁画??七个孩子手拉手站在彩虹之下,背后是无数扇亮灯的门。
评估官到来那天,天空湛蓝如洗。
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山谷,车门打开,走下来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素雅的职业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成髻,胸前别着一枚银色徽章??国家儿童心理健康委员会高级督导,林婉贞。
她目光锐利,步伐稳健,进门第一句话便是:“请带我去监控室,我要先看最近三个月的行为轨迹数据。”
没人反驳。江临川带她前往办公室,调出HJ-90汇总报告。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图表、曲线、关键词分析。
林婉贞逐项审视,眉头微蹙。“情感联结深度达到稳定区间?依据是什么?社交互动频率?语言产出量?还是神经反馈同步率?”
“都不是。”张野站在门口,声音沉稳,“是我们亲眼看见,一个从不敢喝水的女孩,现在能笑着给同伴倒茶;一个整夜做噩梦的孩子,学会了用画画赶走恐惧;一个以为全世界都不要她的孩子,主动牵起另一个孩子的手说‘我们一起’。”
林婉贞转头看他:“张先生,我是来评估疗效的,不是来听感性叙述的。”
“那您不妨先看看‘疗效’本身。”他说,“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相信数据。”
她犹豫片刻,点头同意。
接下来两小时,她跟随孩子们参与日常活动。她看到小雨主动帮朵朵整理画具;看到大志教新来的小朋友打羽毛球;看到乐乐耐心地一字一句教一个访童读诗;更看到傍晚时分,所有孩子围坐一圈,轮流说出今天“最温暖的一刻”。
轮到小雨时,她低头片刻,然后抬起头,清晰地说:“今天……我没有躲进衣柜。因为我知道,有人会来找我。”
林婉贞的手指微微一颤。
当晚,她在客房写下评估笔记:
>初步观感:该基地运作高度非标准化,缺乏统一干预协议,过度依赖个别工作人员情感投入。表面氛围温馨,存在理想化倾向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