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怒,楚睢甚至可能连命都保不下,周禄全倒是乐于见到如此局面。
一想到楚睢被阿南的尸体吓破了胆,不惜出此烂计也要离开,周禄全比谁都兴奋。
“你等着吧,”周禄全道,“打算什么时候和陛下说?”
楚睢垂了垂眼睛。
“登基当日,万臣之前。”
他要为赵亭峥送上一条别无阻碍的登基路。
周禄全很快就离开,楚睢怔怔地抬起头,形状优美的眼睛望着远处徘徊的云影。
依稀记得,当年科举进了考场,他心中满是少年狂气,誓要靠一身才学,清流立身,为万民请命,立万世太平。
而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直到决定做赵亭峥的太傅之时,他像是一条出水的鱼似的,义无反顾地走向了诡谲莫测的皇权之中。
乱世之中,兜兜转转,阴差阳错。
他面目全非地变成了污浊的弄权佞臣,留于史书上遗臭万年,万人唾骂。
无人知晓这污名下葬着一副铁骨铮铮的臣骨。
楚睢望向南方,依稀间是状元打马游街之日,他意气风发,曾是整个大宁最璀璨的文曲。
【作者有话说】
如果这本不是激情开文的短篇,楚老师的事业线也会写很多的,看看有机会能不能塞番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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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百官朝贺,钟鼓齐鸣◎
正月初三,万颂合宜。
赵平秋在行宫中过了最后一个年,随后便被赵亭峥毫不犹豫地打上了“先帝”的名号,她仍然活着,但已经死去。
赵亭峥要让她一辈子跪在母亲的灵前赎罪。
是谁向楚睢走漏的风声已经不重要了,赵亭峥心中有所猜测,但看着周禄全越发佝偻的身体,终究还是道:“日后楚睢那边,朕换个人去照看,你多多看顾宫中。”
周禄全抖了抖,跪下三叩头。
这些日子楚睢不上帖子送来,赵亭峥也认了,事儿是她处理不对,他再生气也是应该的,她琢磨着等楚睢消气,以及刑部的调查出来之后,再好好地同他解释一番。
他最是心软,又明是非,虽口中少言,但心中最是清楚,赵亭峥不怕他生气,只怕他多思。
虽然楚睢这几日始终都是淡淡的,但这时候赵亭峥属实分身乏术了。
她要开始进太庙祷告了。
因为母亲的遗物,她只需要在庙中祝祷七日。
赵尔夏的牌位摆在上头,史官们将她的生平重新写入宁史,赵亭峥倚着神台,玄黑衣袍委地,她摸着冰冷灵牌的生卒年,怔怔的。
她是母亲唯一的孩子,如今,已经比母亲离去时的年岁还要大了。
赵亭峥小兽似的贴在母亲的灵牌上,闭上眼睛。
时间转瞬间便到了正月初三。
新皇登基,万邦朝贺。
赵亭峥刚从太庙出来,便被马不停蹄地搬到了正殿,寅时,女官们团团转地围着她,忙得脚不沾地,身上的衣袍重了一层又一层。
连日祝祷,她困倦不堪,倚在卢珠玉的手上打盹,忽然清醒道:“楚睢来了吗?”
卢珠玉抿着唇笑:“楚郎君一早便送了朝贺的礼来,人也在外头了,和群臣一起呢。”
在身边这几个人中,卢珠玉算是待楚睢最为平和的了,兴许是有共同守城的情分在,她倒是肯为楚睢说些好话。
闻言,赵亭峥心头一亮,忍不住道:“拿来我瞧瞧——”
“这朝贺的礼,这么早打开做什么,”卢珠玉道,“女官们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再折腾乱了岂不麻烦,等着,弄完这些东西一起看。”